柳树 // 马延明_济南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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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

马延明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柳絮飘飞的时节，我漫步在院子里的小河旁，望着“拖烟拂水”、“春风舞动”的柳枝，想起了老家门前的那棵柳树。

1973年春天，由于大爷家和我们家挤住在老院里，房子少，人口多，居住不开，父亲便向村里申请了地基，经过努力在生产队队址南邻盖起了新房，当时由于家里生活拮据，盖起房子垒上院墙后，没有钱再修建大门，于是便用树枝、秫秸做了一个宅门。大哥在宅门右侧挖了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坑，埋下一根拳头粗的棍子，说是栽的柳树。我当时纳闷，就一根一米五、六长的棍子，光秃秃的，连根也没有，栽上能活吗？可是一周过后，柳棍上果真冒出了小芽，慢慢的窜出柳条，还真的活了！柳树长得很快，几年下来，就有了树冠若桶，柳条如织的景象。

柳树是春的信使，每当春回大地，万物还在沉睡之中，家门前的柳树就开始萌动，柳枝上先是鼓起了小小的芽包，慢慢的吐出鹅黄色的嫩芽儿，满头长发垂成如泻的绿瀑。杨树、梧桐等树木还在光秃着枝桠，桃林也还没有染红，它却第一个道出了春天的秘密。这时，我们这些孩子，开始折柳条做柳哨，搉（que,方言，同“折”）几支柳条，用巧劲儿向相反的方向拧动，把柳条儿抽出，再用剪刀剪成长短不一、粗细不等的小段，再用小刀将一端的正、反面，分别挎(kua)去二、三毫米的绿皮，用手轻轻地捏扁，柳哨就做成了，先是一个一个的试吹，有时将几个放在嘴里一起吹，更好玩的是将柳哨上钻上几个小孔，就成了一件像笛子一样上等的乐器，所有的喜怒哀乐随着情感的细胞迸发出来…….

夏天的柳树，婆娑多姿，柔和流畅，茂密浓荫。不知什么原因，树上的“知了”特别多，“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家里人经常午饭后手持一把蒲扇，坐在柳树下乘凉，等大人们午休时。我们这些“玩”虫，经常从家里“偷”几把麦子（那时候家里穷，每年生产队里分不了多少麦子，家里人舍不得吃，只是过年过节或来客人的时候才磨上一点包顿饺子，“偷”麦子如果让家长看见会挨家长打骂的），装到口袋里，跑出家门，用嘴嚼成团，然后用清水将面筋洗掉，就成了很粘的面团，我们找一根竹竿，竹竿上绑上一根牙签粗的小木棒，小木棒的顶端用手缠上面团，我们高高的举过头顶，在柳树上粘“知了”（禅），只要一碰上，那绝对是没个跑，一粘一个，一个中午能粘二、三十个，雌的喂鸡和鸭子，雄的我们攥在手里让它“知了知了”叫个不停，那种感觉别提多“恣”了。如果“偷”不着麦子，我们就“冒险”到牲口棚里，轻轻地走到牲口（大多数是“马”）的后面，去拽马尾（yi），把拽下的马尾(yi)绑到竹竿上面的小棒上，系成个“搐口”，将小棍上的“搐口”轻轻地套在“知了”上，用力一拽，就将“知了”套住了，由于“知了”警觉性很强，每天中午也就套几个，即使这样，我们玩的也是不亦说乎。更有意思的是摸“知了猴”，一到傍晚我们就用手电在柳树上，柳树跟前的地上找“知了猴”，当然，也到其它树上、树下去找。记得有一次下午四点多钟，下了一场雨，没等雨停，我戴着草帽，光着脚跑到大门外，去摸“知了猴”，由于一下雨，地上“知了猴”的洞，都被雨点砸开，我一气摸了三、四十个，回到家用水一洗，撒上盐淹上，晚上做饭，母亲用油炸了满满的一盘，全家人就着窝头美美的吃了一顿。

我们这里的八、九月份是很热的，“知了”没有了，我们玩什么呢？这时家门前的柳树是风姿绰约、翠烟旖旎。我们下午放学后，经常㩁下几支柳条编个草帽，戴在头上，既防晒又避暑，跨上篮子，跑到村外的庄稼地里去打猪草，去逮蚂蚱，那时的蚂蚱（三角头的）特别大，经常逮好多个，把它别在草帽上带回家，用火一烤（那时家里生活宭迫，舍不得用油炸），入口一嚼，那感觉胜似今天的山珍海味。

记得1979年冬天，许多树木已是树叶飘零，而家门前的柳树却依然绿意葱葱。我“偷着”（父母看到是会挨骂的）用斧头砍下一根锨把粗的柳棍，用镰刀削制成“老牛”，“老牛”的形状像个圆锥体，最粗的地方是一个圆柱，把尖的一端砸上一个钢珠。玩法是用鞭绳将“老牛”圆柱部分缠住，用力一甩，“老牛”便转起来，(有时把鞭子夹到胳肢窝，用两只手发转)，然后用鞭子快速抽打，使“老牛”飞速转起来，再慢慢地抽打，常常是从胡同的这头转到那头，有时也围着圈子原地转，能否让“老牛”转得好，那可是个“技术活”。我除了削制一个“老牛”外，还削制了一个“尕”（中间粗两头尖，中间一段是圆柱形，两头是两个圆锥），削好后，再用柳棍削制一根三十五厘米长、直径三、四厘米粗的木棍。这些完成后，我和几个小朋友进行打“尕”比赛，比赛的规则是先是用木棍击打“尕”的一段，使“尕”转起来，再用木棍用力击打“尕”的腰部，看谁打得远，谁就赢了，当时，我打的“尕”转的最好，打得最远......

1980年秋天，家里生活条件逐渐变好，把大门进行了修建，由于碍事把门前的柳树伐掉，用柳木做成了门框，大门前的柳树由此也就不在了。可是每当我回老家，站在家门口，总想起柳树婀娜的身姿、摇曳的枝条;想起美好的童年，想起少儿时玩耍的场景......

2017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