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钱

                文/青鸟

     这是根据一个发生在身边的小事改编而成的故事，为捡钱的孩子鼓掌，也为学校鼓励弘扬孩子的善举鼓掌。静待一朵花开。我想只有在家庭与学校共同精心育化栽培下，美丽的花朵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与你不期而遇。

                                      ——题记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给人民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快乐地说了声，叔叔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孩子唱到这首歌的时候，完全变成调侃的语调。说真的，现在一分钱都很少见，如果捡到一分钱还给失主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正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汶雯捡到了600元，整整600元钱，紧紧地卷起塞在一个小小的旧灰皮夹里，皮夹颜色有些旧，裂开的细纹密密麻麻，拉链小心地拉着，有些黑泥藏在拉链咬合的齿中。可银色的拉链在午后的阳光里的闪光，还是一下子闪到了雯雯的眼睛。她发现了这只躺在路边绿化带旁的小小灰皮夹，这可让她犯了难，着急上学的她，只能停下来等待失主。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仍然不见失主的踪影。

    在这样的大太阳底下站着，雯雯已经擦了几次脸上流下来的汗。何况有同学从她身边经过时，困惑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外星人：都什么时候了，不上学傻站在路上干什么呢？她自己站在那里，心里愈发地着急起来，显得六神无主。何况这件事情她也没办法告诉同学，即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小青，她也要保守秘密，因为她明白，小青并不觉得她的行为高尚，甚至会觉得她傻的可笑。想到这里，她的眼前浮现出小青那双细长的弯弯眼突然就睁得老圆，露出对她的鄙夷和轻蔑。现在这个社会，捡到钱就自己拿着，又不是偷的，为什么要还给别人呢？傻不傻呀！突然眼前又出现了班上其他同学的面孔，惊讶、讪笑甚至指指点点，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

    又一次，汶雯擦去了鼻子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东张西望了一次，还是看不到她要等的寻钱的人，干脆就决定再也不等了。等下去上课迟到挨批评，而且让同学知道为了这个事可能还要笑话她呢！犹犹豫豫着，她就顺着学校的方向一路小跑。正午的太阳很大，端正地在头顶照着，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加之赶的急，身上的汗一层层上来，不一会感觉身上就湿透了，但她也不敢停脚。两只妈妈早上辫好的羊角辫，一起一伏在身后摆动，像是催促着她。等她赶到教室时，刚好上课铃响了。好险啊！她想。她的同桌，也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小叶，有些奇怪她今天的慌张，问了一声她怎么这么晚。她盯着站在门口的张老师，只是说有事耽误了。她坐下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攥在手心里捏得湿漉漉的小钱夹装进了书包里。

     坐在课堂上，她的心还是在咚咚跳着。让她心跳的不仅是方才急匆匆地赶路，还有被她神不知鬼不觉装进书包里的灰色小钱夹。她的耳边响起妈妈的话：“捡到钱要赶紧还给失主，丢钱的人该是多么着急啊！”她心里懊恼地给妈妈回答：“我又不是没等，我等了十几分钟，都差点迟到了呀！或许人家就不在乎这个钱呢”“那你也得想办法还给人家，不是咱们的钱咱们不能要”“我也不是非想要呀，就怕同学知道我找着还这个钱人家笑话我”“只要你自己做的是对的，问心无愧，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不可能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呀，我们天天都要在一起呢”怎么办呢？她的大脑里进行着一场激烈而紧张的战斗。

    “汶雯，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突然她纷乱的思绪被打断，她看见张老师白皙的脸上眉头紧锁，眼光不满地盯着她。显然老师发现她走了神，对于一直是老师爱徒的她，上课怎么能走神呢？她慌乱地站了起来，嘴里嚅嗫着，羞惭地低下了头。她没有听清老师刚才讲了什么，连老师提的问题也不知道，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前后摇晃着身体，难受急了。后排的男生起起哄来，哦哦地叫着，对她这个经常在课堂上爱抢着回答问题的“白菜心”今天的“卡壳”表现，表达着他们反败为胜的快意。“王小满，你来回答一下”老师叫起后排叫得欢实的男生，他站了起来，也不回答问题，只是笑着搓手。老师无奈，只能批评了两句让他坐下。对着汶雯，老师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地提醒她上课再不要开小差。

     下课了，汶雯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没有喊同桌去楼道里跳皮筋，甚至连说话也懒得说。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同桌从外面回来叫她也不应。只是难过地爬在桌子上，白皙的面庞上显出焦虑，深而大的眼睛显得茫然，同桌拿两手在她的眼前晃动她还是没有反应。同桌关切地去摸她的额头，她倔强地转头躲开。同桌也扭头不再理她，她的头脑安静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听不见了。“这个钱又没有人知道，我就拿着算了，刚好可以买那件给妈妈念叨了好久她没舍得买的粉色公主裙，再说即就是其他人捡到了，也不是一样地就拿走了”想到这里，她的脸微微发烫。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同桌，同桌还在生她的气，看也不看她一眼。她想着，脸似乎愈发烫了，眼神也突然黯淡下去，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我又不是不想还，在路上等了那么久，可就是没有人找啊”“或许那人现在找回来了呢？要是找回来了找不见，他会不会伤心难过？”想到这里，她又焦急起来，完全忘了裙子的事。

     一下午上课汶雯都没有心情，最后一节下课时，她小心地用手肘碰了碰同桌，将整件事轻声地和盘托出。同桌小叶看着她，起先真是像看一个怪物，揶揄着说你拿了就得了呗，现在告诉我了，咱们两个人一人一半，说着伸出小拇指就要和她来拉钩。她缩回了她的手， “我等失主等不到，想拿了这个钱又担心那人来找，再说这个事情叫妈妈知道了肯定叫我第一时间还给人家” 一口气说出来这些，汶雯的心马上放松下来。刚好下课铃声响起，小叶歪头看着她“那你怎么办？失主现在又找不到。”“要不然你陪我去交给咱们的班主任张老师。”

     当张老师了解了整个事情经过，看着从汶雯的高耸的鼻子尖渗出的细密汗珠，张老师原本也严肃的宽阔脸庞放松下来，从她手中小心而珍重地接过那个小小的灰皮夹后说，你真是个好孩子，我马上联系派出所的朋友，尽快寻找到失主。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汶雯的身体一下子轻松起来，脚步轻快地像乘着一阵风，连天气都不那么燥热，耳中听到的知了的叫声也动听起来。

    回到家，汶雯给妈妈说了捡钱的事，但却隐瞒了真相，说捡钱夹的人是她的同学。“那你这个同学真是个好孩子，她的爸妈教育得好”汶雯嗔怪地对着妈妈“那当然了”，话一出口，心里突然有些发虚，想起来将钱夹据为己有的想法，就高兴不起来了，悄悄地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做作业。

      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她也不敢去老师那里打探事情的结果，心里虽有些七上八下，但仍然认真地上着每一节课。最后一节课刚好是班主任张老师的语文课，张老师来上课时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显得比往常更加地和蔼可亲。汶雯高兴着，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高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上突然又放松了一些。等下课时，张老师叫她过去，她跟着老师到了办公室，老师就告诉她找到失主了，是一个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时丢了钱夹，现在钱夹已交还到本人手里。张老师还是一再地赞扬汶雯，汶雯就腼腆地笑了。这件事让她很开心，她知道自己做对了，并为此感到庆幸。

    等到下午下了第二节课，张老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向汶雯笑着招手。她赶紧迎着老师走出去，等走到老师面前，发现老师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一身朴素打扮，但是收拾地干净利索，正在浑身上下笑着打量她，并说道：“你就是捡钱的那个小姑娘吗？你真是一个好孩子，阿姨谢谢你了！”说着她伸出手来，那双粗糙变形，指头都弯曲着伸展不开的手，疼爱地抚摸在汶雯的肩上。汶雯一时间有一些尴尬，她没有想到失主竟然会登门感谢，这真的有些隆重了。而且对于她这样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起，嘴里就一直说：“阿姨，不用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样的话说了好几遍，那个阿姨也察觉到了，就很认真地给她说：“我要好好给老师说叨你的事情，让老师好好表扬你”。说完后阿姨就走了，走时不忘疼爱地抚摸她的肩膀。

     看着阿姨瘦小而略带着蹒跚的脚步离开，汶雯才发现周围围了一大圈同学，有的同学已经听说了，有的同学刚刚知道，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们都小声议论着。对于这个校园，汶雯已然成为了一个热点公众人物。当然，可能有人在内心里对她的行为不齿，但也不敢说出来，在张老师的褒奖下，同学们对汶雯投来艳羡的目光，大家对她的行为显然是肯定的，这种肯定让她感受到温暖和欣慰。

     一到家，平日里有些严肃的妈妈竟然带着笑意端给她一杯鲜榨果汁，这对于她来说是少有的。妈妈是一名机关干部，除承担着自己本职业务工作之外，还担负乡村振兴、创文创卫以及社区服务等一些中心工作，常常早出晚归，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等到回家时大多时候已经很累，除过勉强能做好饭之外，根本不会做出什么花样，更别说能有鲜榨果汁了。看来妈妈今天心情不错。妈妈亲热地拉着汶雯的手坐下，将她抱着依偎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真是妈妈的乖女儿，你的表现妈妈很满意。听到妈妈这样说，汶雯就知道妈妈知道了那件事情，也明白隐瞒不住妈妈了。本来她觉得这件事情也不大，没有必要特意告诉妈妈。但没想到妈妈对这件事情这么重视，对她的行为如此肯定，让她感到由衷地高兴，也感到安心极了。此刻，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该是多么大的奖赏和荣耀，多久没有这样温馨动人的画面了，这样的幸福时刻无论她多大，都多么想拥有而永不放手。

     星期五下午，班主任张老师找到她，让她准备一篇国旗下讲话，讲她拾金不昧的故事，讲她的所思所想所悟，讲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当时她有些受宠若惊，国旗下讲话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啊！可她仅仅做了一件多么小的事情，做这么小的一件事情有必要这么引人关注吗？有这么骄傲吗？她这样问着张老师，也问着自己。“一滴水反映太阳的光辉”“我们的人生态度，往往就隐藏在我们的一言一行里”，张老师用她诗一般的语言，带着抒情的语调意味深长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国旗下讲话校长先讲了她的故事，对她极具赞美和肯定，接着隆重地邀请她上场。毋容置疑，她的国旗下讲话非常精彩，当然也非常成功。她的成功，不仅因为她作为一名文科优等生，言辞优美表达流畅，主要是因为她质朴善良的本色，犹如我们混沌世界中照进来的一缕光，她娇小而平凡的样貌，确乎闪耀着金子一般的光芒，让我们充满发现的欣喜和感动。

      当度过一个愉快的星期一，下午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个袋子，上面还扎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这是谁送给谁的礼物吗？她的心突然突突跳了，叫妈妈没有人应声，她就自己看向袋子似快乐裂开的大口中：“啊哦，竟然是自己和妈妈一起去试过的那件粉色外套，这难道是真的吗？”正在这时，她听到了房间里自己的手机响起来，冲过去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晚上要加班，中午特地出去买给她的礼物。这是妈妈送给她的又一个礼物！就因为她一个善念，一个小小的善举，却让她得到如此多的意外收获。她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其实她什么也未曾想要过，她想要的，不过也就是能够安心地好好地做成一件善事。或许，做成一件好事本身就是对做这件事最大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