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群诗文辑
本期刊登老骥散文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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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老 鼠 山 记
文/老骥
夫吾邑田岙北之海上,有小岛焉。其状甚如鼠,故乡人呼曰“老鼠山”。其首有二石耸之,甚肖鼠之耳;其尻微撅,且海上有长礁相连,其甚肖鼠之尾。若在雲雾之日,遥遥望之,其状浮于海面诡谲灵动,既有其神而益有真气也。乌乎!天造万物,其果有如此肖者乎!斯鼠也,首西向,尾东拖,观其之势;乃入岙之鼠也。而鼠之入岙,其何意哉乎?
盖《诗经、硕鼠》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夫以诗旨度之,其不增其贪官乎?《诗经、行露》曰:“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汝无家,何以速我獄?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汝无家,何以速我讼?”夫以诗旨度之,其不繁其狱讼乎?贪官增,獄讼繁,吾邑之民其苦有既乎?
然数十百年来,吾邑之民湛湛而乐,勤勤而丰;未闻讼繁而官贪矣!岂其形之不效乎?抑或别有神力而庇之乎?吾不得知也,而要之为其喜耳。故作《老鼠山记》以志之祥云。
其二
田 庐 记
吾儿自而立之年,娶于越,遂为绍兴人矣。其妻虽善贾,而拙于料家。家中百事及幼孙之养育,皆吾儿承之;故以家累,其就业多未成。岁月骎骎,今已过五十,则其虑后有殷忧焉。
近者,以友介,与一公司約,为其植诸药百草,若黄精、白术、玉竹、金银花之属。且授之以方,助之以术,而售之以暢也。儿三思之后,乃决意行之;于是而买七十亩荒地而经营之。一夕饭后,儿谓余曰:“吾立志誓尝之,若或不佳,但以七十亩良田,亦可托老焉。”吾曰:“尔果能沐风雨,甘勤苦,执耒耜,而倾之以心血;此亦未必为失计也。吾儿勉之哉”。
夫荒地横于南野之际,虽有一座山,一处水,而棘草弥望,恍恍然巨野也。儿乃焚草斩棘,去石碎土,治洫培垄;竖之四十亩,横之三十亩;田乃成焉。结茅而居,凿井而饮;治乃毕焉。虽简而陋,然以农夫居之,亦何奢求矣!吾儿乃巡阡陌、视湿燥、均亢洼;日与田野俱。心有所感,乃为语曰:“择一座山,择一处水。择初心不泯,择四时无忧。择春花秋月风起云开,择光阴不躁守笃复观。让我们静待那一片花的海,诸葛仙域金银谷地,是启航,更是归来。”吾儿虽学力不深,而灵心天赋。吾见其语,乃知其心坚而远,志笃而闲;或许此事乃可成矣!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以观吾儿之行事,或亦果然邪?
忆吾生平,性好山水,志钟云霞;夙有择山林居之之心。而世务倥偬,王事鞅掌,忽忽五十年已过,而未能办也。虽写过一篇《黄沙茅庐记》,有丘壑田亩,竹林清池,逍遥于肥遁之中;然乃拟思耳。
乌乎!今吾老矣!而儿能继其志,或许幸能为其开一境而为吾寄素志也!吾儿勉之哉!吾儿勉之哉!
其三
授 诗 余 海 玲
夫庚子岁秋,新入吾诗社者有女性数辈,海玲其一也。其姓余氏,名海玲,下山花鸟乡人。初,其随吾游山,过四脚凉亭,坐而相谈。吾见其言浅而拙,思近而狭,意庸而陋;去所谓为诗者甚远矣。然心特纯,若山中之泉,天上之雲,一出于自然,无纤芥杂质。以其心之纯也,吾故收而教之。尔来亦有三年矣!
其初作诗多不能佳。吾先深其世理,广其诸闻,博其书,促其学。然后授其起承转合之理,喻其声韵偶俪之旨,定其意境韵味之标。使其勤读、勤思、勤悟、勤写。每一篇出,或改而正之,或抽而易之,或深而润之;如此反复往还,吾用力亦频深而其诗亦有大进矣!吾甚慰之。
夫以其心之纯也,学诗虽或缓;而执弟子之礼甚谨。凡岁时伏腊,或吾卧病,皆上东楼拜谒,且每有馈献;甚重尊师之礼。吾老妻见之每曰:“常受汝重礼,吾心有愧焉,望今后勿贶。”海玲曰:“吾昔蒙蒙然俗人,安知诗欤?今幸蒙先生教之,已粗能作诗;此恩德天髙地厚也。吾馈区区之物,何足以报先生恩德之万一耳!”乌乎!其何其纯也!
虽然,海玲作诗有所进,而识犹不富,功犹不深,其病在于不博读。夫读书一途,必须亲历;虽有高师亦不能替尔读也。勉之哉,海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