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味
年越來越近了,可是,她的脚步离我越來越远,远到看不到她的影子,摸不到她的发梢。这“年”感情的冷淡了,是我老朽了,不屑于我一顾,还是这“年”是跑到东南亚,是跑到美國那儿去了?法國那儿去了?怎么那儿华人社会过春节那么热闹?连美國的社会精英也凑热闹,穿着红色带福字马掛向中國人民拜年!祝中國人民春节愉快!
江西卫视刚播完的电视剧《情满九道湾》,那剧末北京四合院的邻居乡親们,大年三十的晚上,到九道湾的长者家拜年,作揖掬躬,祝福长者万福。老者掏出红包馈赠。钱或许不多,但心意都包在红包里。这过年的情景,今我无限感慨!
我小时候,物资匮乏,什么东西都凭票供应,但年味很浓、很浓,浓得像泡一杯红糖水,糖放多了一样,化不开。小时候盼过年,因为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穿,新帽子戴,还有平时很少走动的親戚上门拜年。我也一早穿一件叫“万年兰”布料做的长袍,手提一个粗糙牛皮纸的糖包,随父親去拜年。不是大人奸,小气,而我们那儿的风俗就这样,一浅勺红糖,放在糙牛皮纸里,或叠成三角,或叠成下小上大、扁平的包儿,在包儿上面放上一张红纸条,然后用捆秧草的草捆好。
过年,是农闲,也是繁忙的季节。一入冬,第一事就是做豆糕,在鄂州叫豆丝。做豆糕选上好的白米、绿豆,先用水泡好。泡好的米放在线子盆里,盆上盖上簸箕,再在簸箕中放一把剪刀铁器之类的器具,为什么,不知道!直到现在我老伴腌魚、腌肉,还在腌制品上面放一把剪刀。
进入腊月年味更浓,家家泡黄豆,做豆腐。做豆腐点卤是技术活,我父亲做豆腐点卤很老,做出來的豆腐很硬,可以垫床脚。做完豆腐,接着做糍粑,做裸子粑。做裸子粑的原料有两种,一种是白米,一种是高梁。
接着是小孩最盼望的,炒米炮儿,米炮儿,有普通米做的,有糯米做的。不管是那种米炮儿,先把米发酵,蒸熟,再晒干,然后再炒。炒果儿时,还要炸果儿。炸糯米果儿细伢最爱。还有我们那一种叫碾糖壳的食物。是把白糖放在铁锅里,加少许水溶化,趁热加入糯米泡儿,或炒熟的芝麻,混匀,趁热放在木制托儿里放至适当温度,用刀切一块块。
除了上面的一些食物,还有炒花生,炒黄豆。黄豆有黄的,也有黑的。然后,分别把这些食物放在坛子里贮存。农村里的有钱人家上街打年货,买一些水果糖、京果。
过年莫过于一家人吃一餐饭。生产队里捞魚,池塘年年抽干捞塘泥肥田,池塘里也养不出大魚,一般都是鲢子肉、胖头魚。会养猪的人家《福》一头年猪,《福》几只鸡。我们那杀猪不叫杀,叫《福》,这《福》字就变成了动词。吃年饭一般都在腊月二十八日,或大年三十,有的晚上吃,有的早上吃。吃年饭最累的是母亲,炸、煮、炒、鹵,一桌年饭在母亲的忙忙碌碌中端上了餐桌。吃年饭有讲究:一桌菜中有一道菜千万不能吃,也不能用筷子捅破,这就是听话魚。还有每人吃饭,不能吃完,要剩一口,这叫年年有余!
办的年菜,还有听话魚,那时没有冰箱,就放在房里的线子盆里,在上面放上簸萁,在簸箕上照倒放一把铁器。一直放在正月十五过元宵节。
拜年,我最讨厌我们那旮瘩,在吃饭之前,要煮一碗面,面上放块糍粑,糍粑上面放上瘦肉,或鸡块。或鸡腿。这鸡块、鸡腿是不能吃的,要留在碗里下次再待客。现在移风易俗了,我们那儿拜年,再不兴提那假糖包儿,而是提两瓶酒,或一箱牛奶,或一箱海南椰子汁。吃饭前也不做汤子,少了好多麻烦。
过年,少了那些繁文缛节,我倒不遗憾!遗憾是现在不写春联了。这点赶不上台湾,马英九先生上街写春联,字儿帅不说,退休的领导人保卫没有那样戒备森严,与民同乐。还有那洪秀柱女士,那个字叫一个帅!令人称绝。反观大陆,千编一律的印刷对联,乏味。我初中毕业,部队回家探親时,塆里不少人请我写对联。写完了,用木托儿送來一碗汤。我哪里吃的了,只好收下,再回赠从广州带回的几粒水果糖。
哎!现在过年最缺少是鞭炮声,少了鞭炮声,便少了年味。【鞭炮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过年禁止放鞭炮,这是过年最大的遗憾!
鞭炮、火药是中國的四大发明之一。一禁了之,是懒政?堕政?还是怕什么?不得而之!八十年代过春节,看春晚,那时不管舞台灯光,还是演技,都看得津津有味。现在的春晩,舞台的灯光布景,那个美,那个现代化,没话说。可现在没人看了。
文/轻 舟
2023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