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件棉袄
○曹文乾
小时候,冬天里能拥有一件棉袄感觉是最开心的事。如果是一件新棉袄的话,不仅会穿起来在全校同学面前嘚瑟一通,还会暖和整个冬天。
情随事迁,过往的许多什物和故事已销声匿迹,唯有那件补丁连着补丁的棉袄让我刻骨铭心,在我记忆的长河里翻检回来,让我无法释怀。
我的童年时代不堪回首,一年四季极少有新衣穿,即便是逢年过节也是如此。生活在那个样样物品限购的时代,即使你手中有钱,恐怕因为没有布票,你也无法得不到新衣。那时的布票,是供城乡人民购买布匹或布制品的一种票证,是国家对布匹购销实行统一治理,保障布匹按计划供给所采取的一项基本措施。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国家经济贫困,商品短缺,物质生产匮乏,不能满足人民群众正常的日用需求,买东西光有钱还不行。人们穿衣戴帽,都得事先手中有布票。购买布匹时,必须同时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要有钱;二是凭布票购买。那时候每人每年也只能分到几尺布票,一年到头全家大小八九口人恐怕仅能做一至两件衣服,一般家庭的子女都比较多,一件衣服从家里的老大一直穿到老幺,甚至是老辈子穿了晚辈人又接着穿,破了就补,补了再穿,一件衣服穿几代人不足为奇。
那时候的布匹出售数量也是非常有限的。从人民公社或供销社凭布票、人民币买回布匹后,你还得把裁缝师傅请进屋里来,用比家人平时稍好的生活来招待师傅,裁缝艺人给你量身高、肩宽,袖筒直径等,那时称之为“量比子”。而后裁缝师傅量体裁衣,才能给你缝做新衣服,一件新衣服从裁剪到缝制完毕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
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小时候穿的衣服大多是“捡旧”,要么就是别人送给你穿。能够得到一件新衣的确来之不易,想必要得瑟好久,那种自豪和幸福感我现在还记忆犹新,穿在身上自然也是惜衣如命。
有一次,恰逢过年,我们三弟兄只能做一件棉袄,一件棉袄谁穿好呢?最后决定,三弟兄轮流依次来穿。因为我是老大,老二比我胖,老三小,只能以我身体的大小粗细来量体裁衣定做棉袄。
新棉袄做好后,我们三兄弟每人轮流穿一天,我是老大先穿第一天,老三穿后我又接着穿,我每穿一天都是特别的兴奋与自豪,每次都是爱不释手,生怕把新衣服弄脏了弄破了。由于要等到3天才能轮到自己穿一次,当时感觉穿新衣的时间很难盼。记得有一次穿过一天后,晚上老二就要我把新棉袄脱给他穿,我说时间还没有到,明天早晨是交接的时间。为了多穿一会儿新衣,那天晚上,我把新棉袄穿着睡了一整夜。有时候,我怕弟弟拿走了新衣,我就把新棉袄抱在怀里睡它一整宵,有时候我还会把棉袄压在头下当枕头睡……
就有那么一次,老三穿新棉袄后,把新衣弄脏了,我和老二发现后,硬是不依不饶,从此不给老三穿新衣了。可是老三哪里肯干,他最小,父母疼爱有加,他就拿出了他的绝招——哭鼻子。父母知道后严厉地呵斥了我们。
老二有一天穿新衣到学校去,被他同学用铅笔划过一条痕迹,我与老幺看见后,也不让老二穿了,老二就把棉袄给藏起来了。我和老三找的好苦,一连了几天也没有找着新棉袄。我们告诉了父母,老二吃了一顿“棍子肉”(指挨打,用棍子抽打)后,才从苕坑里拿回他藏的衣服。我和老三看见快发霉的新棉衣,心疼地流出了眼泪……
这件棉衣我们也不知穿了多少天,多少年,破了母亲就用一块小布片给补上,棉衣上已缝补了大大小小的补丁。直到我们长大以后,这件旧棉衣我们再也穿不进去了,后来两个妹妹又接着穿,谁也不知妹妹又穿了多少年。
现在回想起这段辛酸的往事,心里真不知是啥滋味。当今购衣买物只要你有钱,你每天买一件新衣就可以,也没有谁来责怪你,不像过去那样购物还要限购。市场上的衣服商铺鳞次栉比,要是遇到节假日,家家商铺顾客几乎爆满,各色衣服令你眼花缭乱。挑衣服、试衣服、买衣服,试鞋、买帽的,街头店铺的人群如泄闸的洪水,门庭若市。他们从商铺里出来时,一个个都是拎着大包小袋的,一个个都是灿烂的笑脸。
流年似水,往事虽然不堪回首,却留给我一段段难以忘怀的情。这件旧棉衣是往事的见证者,棉衣里写有我多彩缤纷的童年,有艰辛、也有幸福和快乐,忘不了儿时的棉袄!

(作者简介 曹文乾,宜昌市作家协会会员、市散文学会会员、兼任多家网站、报刊新闻媒体特约记者、网站编辑。多篇散文、诗歌、杂文、随笔、小说等散见于各级报刊及文学平台,《儿时的露天电影》被散文报、散文网联合评为金奖,《三代人的年》入选中学语文阅读试题。教外闲时喜欢码字,用键盘耕耘贫瘠,用文字编织人生,徜徉隽永的文字世界,心游弋在文字里,醉在文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