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文| 毋东汉
(004)白龙河畔白李会

人家是先恋爱后结婚,白玉兰和李武山是先结婚后恋爱,由于婚房的临时性,俩人有分有合。 白玉兰应约来到李武山家,俩人有说不完的话。眼看天黑,白玉兰告辞,李武山坚持护送,来到白龙河畔。 白龙河很浅,但很宽,白龙河畔石头也不大,滩头很广阔,长满了石竹花。月亮照在河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银片,一闪一闪又一闪。李武山和白玉兰手牵手漫步在河畔,俩人恋恋不舍。
白玉兰说:“我家房修好了,咱也算结婚了。咱两家合一家,双姓:李白。”李武山就说:“生下男娃叫李白楠,生下女娃叫——?”白玉兰接着话茬儿说:“也叫李白楠。”李武山一想点头说:“对!男女一样!”
白玉兰问:“你家装修好了么?几时搬家?还有啥事呢?”李武山说:“还有,白玉柱太调皮了!他净是给我出难题。”白玉兰笑道:“什么难题呀?”李武山说:“他问我:包产到户好不好?我说好。”白玉兰接着又说:“他又说什么?”李武山笑着说:“他问我:那你为啥说团结起来力量大?”逗得白玉兰大笑起来。李武山也笑了。白玉兰说:“师父不高,徒弟拧腰。曾不记当年,你的打油诗?”李武山笑问:“哪首打油诗?”
白玉兰道:“大王村的饭真不差,就是缺少氯化钠。大王村的人没法讲,给人不送氢二氧。”李武山说:“揭人嫑揭短,打人不打脸。喔是我批评大王村人给支援夏收的人管饭忘了调盐,不及时送开水的事。”白玉兰说:“你教我给你抄稿子,我就记下这两句。我教你把这首删了,你不。勉强寄到《白龙日报》,咋没见发表?”李武山说:“喔?能发表个辣子!”
李武山和白玉兰同班同桌同学,李武山语文学得好,数学不好;白玉兰数学学得好,作文写得不好。俩人互相帮助,白玉兰给李武山讲题,李武山给白玉兰列提纲。李武山课余写诗,需要抄写留底,白玉兰替李武山抄稿子。是李武山第一个读者。
正行走间,前面不远处有一只狼,好像刚喝罢水,要回山洞。看见两个人,十分淡定,不想躲避,也不想较量,而是漠沓漠沓向俩人走来。显然是目中无人。白玉兰吓得忙说:“狼,狼来咧!”李武山果敢地说:“别怕!”他从怀里摸出一盒火柴,把两根火柴头顶住火柴盒鳞片,用大拇指按住火柴梗尾,伸出右手,用拇指勾住食指,食指对准火柴梗猛一弹。“嗖——!”地一声,燃着的火柴划了个红弧,落在狼头上。狼摇一摇头,火柴落地,狼蹲在地上,两眼闪着绿光。白玉兰见李武山的火柴没吓走狼,赶紧摸了块石头递给李武山。李武山抓住石头,高举头上,对住狼头扔了过去!没打中,狼吃了一惊,漠沓漠沓地走了,消失在树丛中。
李武山让白玉兰走前头,自己走后头。刚走十来步,觉得肩膀头有人手抓,脖后有热气呵着。李武山心想:夜静更深野河滩,岂有弟兄抚我肩?一定是恶狼偷袭!说时迟,那时快,李武山将头猛朝后一仰,同时右臂肘往后一礅。狼大吃一惊,落荒而逃。李武山装作追赶,原地跺脚,吓得狼加快了脚步,逃向运方。
这正是:
狼人两家怕,
看谁胆子大。
武山有智勇,
玉兰佩服他。
要知后亊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023-10-30-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05)顶风抗雨种小麦
白龙塬上这片地真难犁,田埂上开满了野菊花和千里光花。野菊花瓣瓣多,千里光只有八个花瓣儿,老远看,黄哈哈一片,分不出彼此。近距离观察,才能分辨清楚。野菊花是一种凉血消炎解毒药。晒干装枕头有醒脑泻火作用。千里光嫩时可当菜吃,俗称过江菜,是醃制酸菜的好食材。

李武山一边吆着牛,一边扶着犁。白玉兰前边掌控着牛的笼头,迫使牛听话地踏着犁沟畔前行。李武山想起调课请假秋播,感叹道:“手扶犁把鞭打牛,和尚还俗几多愁。迎接考试忙复习,还要种麦赶时候。”白玉兰笑道:“我的李老师!你怎么这么消极?分田到户不好吗?”李武山皱着眉头说:“如果好。当初为啥要组织互助组,办大社?”白玉兰说:“团结起来力量大么!要是没有公社,能修成白龙河水库大坝吗?”
李武山又说:“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既然分田单干好,何必互助合作受作难?”白玉兰说:“好好扶犁犁地!天气不对,小心撵黑犁不完着!”
终南山上的白云变灰云,灰云变黑云,风也越来越凉。风顺了,雨近了。李武山加快了挥舞牛鞭,白玉兰也加快了脚步;牛,极不情愿地加快了蹄步。李金河闷声不响地抡着镢头,挖着圪崂(地角犁不到的地方),他仰望终南山,惊恐地说:“山山!天要下雨了!”山山是李武山户口本上的曾用名,平时没人叫,只有他爸叫。李武山说:“爸!您嫑挖了。您给咱撒种!圪崂等我闲了抽空儿补种!”李金河撇嘴说:“指望你抽空儿挖圪崂?你能抽家里的空去给学生补课!”白玉兰笑道:“这是实情话!”
李金河边说边把口袋里的麦种往淘麦笼里倒,准备撒种。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
这时,地犁完了,白玉柱及时送来驴,和牛一起套耙耙地,掉雨星了。刚耙碎土块,李金河就撒种。他左手挎淘麦笼,右手从笼里抓一把麦种,从右向左撒向前方,均匀地落在地上;每撒一把种籽,左右脚朝前跨一步。跨左脚时抓,跨右脚时撒,很有节奏,比诗的押韵还規距。正撒着种,雨就大了!这时,天也暗下来了。
李武山叫父亲先回家,把不再用的农具和吃饭用过的餐具捎回去,他开始套上牛和驴耙地。白玉兰回家做饭,白玉柱接替姐姐,给李武山拉下手。雨更大了,天更暗了,牛和驴曳得更慢了。李武山这才想起,牛和驴曳了一天犁和耙,没有劲了!白玉柱说:“武山哥!头谷曳不动!地太粘了!”李武山灵机一动,把耙仰面放着,耙齿朝天,用耙背抿地!牲口觉得轻松,飞快地跑起来。白玉柱说:“李老师!把麦种泥到地里,怕影响出苗!”李武山说:“不咋地!农谚说:麦种泥条!——种麦时节雨多,很正常!”
卸套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李武山和白玉柱把绳套曳索夾棒围脖隔头等搭在头谷(牛和驴)身上,李武山扛着耙,白玉柱扛着犁跟着下坡,一步三滑,跌跌撞撞来到白龙河畔。牛和驴据说有夜眼,早已过了河。人就不那么幸运了。李武山一边挽裤管一边说:“玉柱啊!我咋迷失方向咧?”白玉柱调侃着说:“李老师,我的哥,跟着我,不会错。低下头,腰猫着。摸砅石,把河过!”
白玉柱走前面,李武山跟后面,摸着横摆成排的砅石,渡过了水约膝盖深的白龙河。他俩到家时,李金河正在牛棚给牛和驴喂草,白玉兰已端出了米汤馍和浆水菜。这正是:
雨天种麦白龙塬,
耖子仰面耙地粘。
摸着砅石夜过河,
小麦丰收成企盼。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023-11-2-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