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失的故乡
文:耿志平(甘肃)
我的故乡在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新城镇,我从小没有在那里生活过,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把我出生并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合水县太白乡金家砭林场当做我的故乡。如今那里早都属于平定川林场了,金家砭林场的叫法也不复存在。

当我离开故乡四十年后,再次回到那里。那条围绕着葫芦河九曲十八弯的土路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靠山新修的柏油马路,危险的地方都做了防护拦。每走一段就要经过的独木桥,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去金家砭的路上,在葫芦河上架起的一座石桥,在这里分了岔,一条通向东华池南梁,一条连接了去平定川所有的路程。离河很远的向阳地方零星居住着一些村民。一孔孔窑洞不知什么时候都变成了砖瓦房,贴着洁白的瓷片,房顶上或红或蓝的机瓦在太阳下闪着光芒。成片的玉米长得结结实实,高大挺拔,绿意盎然。稻田里水稻正在拔节。小时候曾经去看过电影的李家庄我也找不到了。那些被村民剥过树皮,用来压饸饹面的榆树,可能是修路时挖掉了。我和母亲去她吃过榆树面条的阿姨,我早已忘了她的容颜甚至姓名。
林场周围那条我们玩过无数次的小河也没有记忆中宽了,那时搬起石头就能逮到的螃蟹,少之又少了。对面山上的石窨子曾是我们很向往的地方。大点的孩子都去过,把里面说的神乎其神。说是有土炕,有站岗放哨的地方,还说解放军战士曾在里面生活过……那时太小,没有去过,听近几年去过的人说,路特别难走,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我也就没了那个胆量,只能是一辈的遗憾了。

林场里以前有两排房,面向南的是会议室和食堂。面向东的是单身职工宿舍,有两间房是我们小学的教室,几个年级的学生坐在一个班里,每个年级也只有几个学生。哪一年级上课时,别的同学就做作业。有一个胖墩墩的姓李的男同学和我一级,老师教几遍我就能记住,会写的汉字,他得好几天,一支铅笔还没等一张方格作业本写满,就断完了,也许是他用劲太大,不得要领,有时一个字没写完,笔尖就断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了削铅笔上。老师气得牙痒痒,家长也恨铁不成钢。那时买铅笔并不容易,有人去太白乡了捎,或者来了货郎才能买,我一根铅笔可以用好多天,自然也没挨过骂。
那两排平房不知什么时候拆除了,全部种成了玉米。走上那条走了十年的土坡,以前的十几孔窑洞塌陷的厉害,面目全非,只有我家曾经住过的那孔还算完好。院子也全部种了玉米,我们上山摘樱桃和杏子的那条路也无法行走了。包产到户后,分给我家的那几亩地,我也分不清楚了,只记得它的方向。
以前在“五七对”一起干活的时候,掰回来的玉米都堆在场部院子里,大家有说有笑地用大铁钉,或者竹签、平口起子把玉米从中间戳几个口子,右手拿着玉米芯往下褪玉米粒,也有用木棍锤的,毕竟能快一些。偷奸耍滑的人极少,大家都很卖力气。大人会在旁边用石头支一个简单的炉灶,把玉米粒放在锅里煮,煮熟了,不分老小,都去吃。白色的玉米粒,煮过后软烂香甜。
如今唯一的建筑就是两间房,是护林员做入山登记用的检查站,每一辆路过的车必须登记,墙上写着“禁止烟火”。检查站的木杆,在你登记好后,工人会压起来让你通过。这里山大沟深,树木繁茂,护林防火要放在第一位。一个人在这里值班,晚上肯定会害怕。
我去太白乡上学的那两年,都是步行,必须路过莲花寺行政村李家自然村的石窟,那时远远的看见里面的灯火,吓得半死,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总是一路小跑,从来没有去看过。当年我并不知道它是北魏的马勺场石窟,北宋的窑庄背石窟,金代大定十六年佛龛和明万历二十六年佛洞组成。三年前和读书会的老师去,石窟不知什么时候用围墙围了起来,石像好多都残损了,铁将军把门,是文物保护单位了,并不是每次去都能参观到。

童年的故乡消失了,有关它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看着一草一木,一山一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好像一直就没有离开;陌生的就像从没有来过。山还是那坐山,河还是那条河,只是在河里玩耍的孩子都人到中年了,在地里劳动的成年人,好多都含笑九泉,与黄土相伴了。儿时的玩伴,你们在哪里?是否还记得有个胖嘟嘟的如男孩子一样的黄毛丫头和你们一起逮过螃蟹、抓过蝴蝶、吹过柳笛、背过烧柴、放过鞭炮、玩过泥巴、看过电影和皮影戏、溜过土坡、听过《杨家将》、看过雄鹰翱翔、怕过乌鸦的鸣叫,挖过小蒜……
我一次次在梦里梦到故乡,梦到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梦醒时分,还是那么快活。

作者简介:耿志平,七零后,原籍甘肃镇原人,定居黄河象故乡合水,爱好读书写作,有文章在《九天文学》杂志和公众平台发表,都市头条实力作者,数十篇作品被都市红榜和热点精华推荐收录。写作出道不到半年,以文章朴实多彩受到读者关注,被都市头条认证为编辑,成为网红作者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