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雪夜归人
文/苟平刚(甘肃)
陇上的冬天从未缺席,就像心心念念的故人,他从未离开,一直都在心上。入冬之后,寂寥的日子没有了雪花的陪伴,暗淡了许多。一个又一个灿烂日子里,使人恍如跨越了岁月的门槛,回到了久违的春天。
午后的天空,阴沉低垂。好像随时都有一场雨雪的造访,心里很是坦然。旁边的妻子忙着整理家务,不时提醒着催促着即将离开我们上学的女儿。无所事事的我,徜徉在《人民文学》的长篇小说里,汲取着精神食粮。同时,也在等待着一场久违的雪花,看惟余莽莽、山河狂舞的北国风光。

沉迷于跌宕起伏情节中的我,被妻子声声呼唤打断了,只见她笑眯眯地告诉我下雪了,真的吗?放下书的我,一个鲤鱼打挺扑到了窗前。哈哈真的下雪了,孩子似得手舞足蹈,女儿也被感染了,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惊呼连连。这是多么美好的雪花啊!伫立在高楼之上,隔窗俯视,远山苍茫。拥在山坳里的村庄,聆听着风雪声、鸡鸣狗吠声、鸟雀叽叽喳喳声,恍如梦中;脚下的街巷公园、马路,穿梭不息,还有穿城而过的马莲河快乐地向远方流淌……
时针一分一秒地滴答着,送女儿上学的路上、雨雪交加的十字路口,风越发肆虐无情了,路上的他们——可爱的交警,风雨无阻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一个个简单明了的手势、一声声注意安全的嘱咐、一张张颇有温情的微笑,温暖了这个寒冷的人间。
挥手告别的那一瞬间,孩子默默地上车、微笑,给了我们一个熟悉而又孤独的背影,不知是雨雪洣濛了双眼,还是……
聚聚散散,人间之常态,想想也就释然了。路上的我们,朝着各自的方向匆匆忙忙地奔波着。一行数人,必须赶天黑之前,驱车返回五十多公里之外的单位。蜗牛似的车子在风雪之中,缓慢地行驶着,雾渐渐地浓了雪越下越大,能见度已不足五米了,我小心翼翼注视着前方。平日里沉睡的黄土地,戴着雪帽的草木房屋、抱团取暖的玉米秸秆都被雪白雪白的花所拥抱,想必今晚的它们一定会做一个甜甜的梦。公路一侧被雪花淹没的乡间小路上,一只全身乌黑的狗冲着天空汪汪汪地乱叫着,给寂静之地增添了些许趣味和安慰!

白茫茫的世界里,人间的路都被大雪淹没了。记忆中的方向,时而清晰可见,时而轮廓模糊。一叶小舟,在平畴沃野的春荣塬上、素有九个腰岘的九岘塬上、无数个承载着浓浓乡愁的村庄中无声无息地游弋着,浮沉着。越向东走,夜色越浓,雪花越大。好像晶莹剔透的花一股脑都抛了下来,填补着黄土高原千沟万壑。从天而降的小精灵,朝着前挡风玻璃扑面而来,远近灯光闪闪烁烁,迷茫得看不清这漫漫长夜里还有多少盛开的花等着我。尤其九个腰岘,弯多坡陡、湿滑难行,忐忑的心七上八下,握紧方向盘的手汗津津的,一个不小心便遭不测。巴塬、万塬远了,鲁甲子、北庄、九岘近了更近了。就在翻越最后的那个腰岘——北庄腰岘时,预料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当我行进在北庄腰岘陡坡处,看见不远处车灯闪烁,估计是积雪路面加之坡陡湿滑,车辆无法正常通行横卧在路中间了,上下不是的我战战兢兢拉起了手刹,一探究竟。就在我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手片大的雪花急急地覆上了头顶,染白了发丝、钻进了衣领、迷濛了双眼,淹没了一串串歪歪斜斜的足印。迎着闪烁之光,老牛似的小轿车倔强地原地打滚,没有一点前进的意思,一个身材瘦削、满面无奈的小伙子,焦急地等待着路人的救援。仔细勘察后,决定两人一起加油,好让小轿车向着前进的方向运动,加油、推车同步进行,一次两次三次还是没能如愿,无计可施的我俩只好继续等待救援。不久,呼啸的风里,隐隐约约传来脚步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人渐渐走近,二话不说的他们立即帮忙推车。动了动了,惊呼中车子缓缓地向坡上前进着,呵呵笑着的我们继续帮忙推着一辆又一辆的车……

(辽宁付红先生书法)
数不清的雪花,没有仙子们的飘逸和婀娜,暴躁地撕扯着无尽的黑暗。也许,漫漫旅途中,后面还有抛锚的车辆,焦急地等待着亲友或陌生人的帮助,相信他们或她们一定会被人间大爱所感动。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像极了我们人生路上的每一段插曲,一边备受厄运的煎熬和惆怅,一边沐浴着阳光雨露,终究所有的苦难和艰辛都会成为过去,毕竟我们的世界充满了暖阳,鲜花和浓浓的爱。(图片选自网络)

苟平刚,甘肃宁县人,网名陇上林海,笔名山魂,出生于1976年7月。从上学时就酷爱文学,生活跌宕反复,依然坚持写作,近年在公众号平台和《九天文学》等期刊上发表了两百余篇诗歌散文作品。有一半作品被读者推荐上了红榜和精华榜,网红作者之一。现从事林业工作,第十届宁县政协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