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时候随父母在农田里干活是常事,他们忙地里的庄稼,无暇顾及我的存在,我在田间地头逮蚂蚱、斗蛐蛐、捉蚂蚁成为特别喜欢又没有选项的乐趣。然而,最令我期盼的还是间隔一段时间,有一种声音由远及近灌进耳朵,那是重重的火车碾压铁轨的声音,还时常伴有高亢的汽笛声,再熟悉不过,于是我放下所有的“玩伴”,双手捂住耳朵,睁大眼睛,仔细看着火车慢慢驶过来,又忽的离我远去,直到最后一节车厢消失在视线里,有一种看不够的留恋。
是的,火车就在我们村旁穿行而过。小时候因为火车,常和同龄的小伙伴比赛数数,等火车开过来的时候,查点究竟有多少节车厢,我们很认真的点着头一节一节的数过去,但是常有不同的答案,所以总少不了一番争论,结果当然是不分输赢。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听老师说这条铁路是津浦线,是连接我国南北的运输大动脉。读初中的假期里,春天种花生、地瓜插秧,还有除草什么的我都去帮忙,或多或少的能减轻父母劳作的辛苦,闲暇之余依然喜欢观察来来回回的火车,当时客运列车全是绿皮车,有十几节的样子。货运列车多是箱式车厢,约有五十节左右,大多是封闭或半封闭的,也有敞开式(平板)的,下行车厢装的一般是钢铁、煤炭或者木材等,上行车厢大都装载南方的机械设备、竹器等大宗物品。或许是因为喜欢火车的缘故,在学校里特别喜欢上地理课,课本里能领略祖国的山川地貌,了解水路交通,尤其对火车的南北干线、东西干线都记得特别清楚,津浦(天津到浦口)铁路南北延伸后,该铁路线更名为京沪铁路。
最初的印象里,火车行驶缓慢,远远望去像人走路一般快,车头冒着长长的白烟。后来得知,那时的火车是蒸汽机车,车速也就每小时几十公里的样子,2004年村旁京沪线燃煤机车全部升级为内燃机车,Z字头列车明显快了许多。2007年7月1日,京沪线电气化正式运营,中国铁路第六次大提速全面展开,村旁的铁路线也在不知不觉中架起了电线,两旁都增设了围栏,铁路也从有砟轨道换成了无缝钢轨,过去火车的“咣当咣当”声变成了“沙沙”声。
我离开老家近30年,期间偶尔回乡下小住,惯性使然,住在老家依然喜欢观察火车日新月异的变化。值得一提的是,距离我们村东约10公里处早已开通了高铁线,乘坐高铁前往北、上、广等大城市更加舒适便捷,同时,高铁也催生了多种经济的进阶繁荣,尤其旅游业已成为带动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催化剂”,这些年高铁通车里程迅猛增长,其辐射区域持续拓宽,让一些贫困地区的老百姓不但脱了贫,还过上了富足的新生活。
我工作生活的城市距离老家百十公里,平日忙于工作,极少回去,可每每想起村旁驶过的火车就想起老家,想起简陋的老屋,想起曾经住在老屋里的老娘。自打娘去世后,我回老家的次数才多了起来,每逢清明节、寒衣节我定要挤出时间回老家给娘上坟,触景生情,那是撕心裂肺的思念。在娘长眠的黄土旁,我匍匐在地,思绪万千,小时候蹦跳玩耍的画面,年少时跟娘一起忙农活的画面,或清晰或模糊无不激荡着我思念娘亲的心。此种心境,令我常常呆立在村口,眼前来回穿梭的火车和记忆中的火车交织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我在何处。
九月九这天,家中几朵菊花盛开,娇艳欲滴。晚饭后我照料行动不便的父亲睡下,在书房里翻了一会书,又涂鸦了几副字,回过神,已是深夜。站在阳台上,眺望夜色,等待困意,窗外月光朦胧,似有若无,一阵秋风吹来,依稀听见老家那熟悉的火车的声音。
作者简介:李志强,笔名,冬阳,1970年出生在山东省邹城市留驾庄村,现居济宁市任城区,国有电厂职工。书法爱好者,尤以喜好隶书,《沁园春·雪》获山东省职工书法大赛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