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庞建宏,陕西洋县人。工作之余爱好阅读和写作,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洋县作协会员,农二哥诗社会员,陕西省农民诗歌学会会员,洋县朱鹮文化研究交流协会会员,洋州文同文化研究会理事,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有多篇文章发表网络平台。
北美翰苑
五周年优秀作品展
庞建宏
(081号)
《我热恋的故乡》
(一)火笼坑
农村老家没有暖气,到了秋冬季节,每家都有一个烤火的地方,叫做“火笼坑”。火笼坑也是最早的取暖方式,一般在墙角避风的地方,或者另外修一间小房子,将火笼坑位于房子中间,这样坐的人更多一点,专门供冬天烤火取暖使用。
最简单的火龙坑,就是直接在地面放几块砖头围一圈,架上柴火烧火,不烤火的时候将砖块拿掉,打扫干净地面又恢复成原样。也可以将泥土掏出一部分,深度为十二公分(一立砖)为宜,然后用砖将四周铺设好,这样的火笼坑比地面上围成的深一点,火笼坑有正方形、长方形、八角型、圆型和椭圆型状。
将柴草放置坑中,引燃后火苗熊熊,大家围坐烤火,立刻感觉全身暖暖的。这样以火取暖的方式,时间持续太短,往往还没过瘾,火就要熄灭了,所以,要不断的向火笼坑续加木柴。
立冬后随着气温降低,天气逐渐变谅,人们开始烤火取暖。寒冷的冬天,坐在火笼坑边真暖和。在火笼坑上面系一个铁制吊钩,烤火的时候将铁茶壶挂在上面,平时用热水洗手洗脸、洗头洗脚,就连做饭、洗菜、洗锅用热水也很方便。
火笼坑除了烤火取暖,还可以在上面做饭。
将小铁锅的两个耳朵上系上铁丝,挂在火笼坑上面的铁钩子上面,利用烤火时烧水做饭,不用再去灶堂填火烧锅,烤火做饭两不失误,这样省时省力省柴火。
在七八十年代,每家都有一两只鼎罐,或者一大一小,也算是一种厨具。将鼎罐挂在火笼上面钩子上,可以做稀饭、米饭、面条、炖肉,蒸红薯、芋头。我家也有两只鼎罐,只不过前几年坏掉再不能使用。
说句实在话,我不怎么喜欢烤火,由于木柴燃烧时柴灰乱飞,烤火时头发和衣服上落着一层白白的灰,如果火箜坑的火没有着或者熄灭,有时候还伴随着烟雾,呛得人直咳嗽,甚至眼泪汪汪的。
(二)救济粮
我的家乡在陕南的小山区。山坡上长着各种树木,除了白杨树、柏树、红椿树、青杠树、松树以外,还有一些杂木树,最常见的就是救济粮。
救济粮也叫救兵粮,老家人都叫“格菊粮或格几粮”。格菊粮喜强光,耐贫瘠,抗干旱,属于常绿灌木,侧枝短刺状;树枝上长满了长长的刺,它的生长随着季节而变化。春天气温回升时,开始发出嫩绿色的小芽。叶子很小,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
三月份开始开花,花朵不大呈白色。此时,它的花成为蜜蜂的乐园,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忙碌着采蜜。花期过后,开始结出绿色的小果实,一抓上面有十几粒到二十几粒。到了夏天,救济粮树与其它树木一样,在山上成为一片绿色的海洋。小鸟、鸣蝉在它的枝叶间欢快的歌唱。
救济粮的果实只有小黄豆那么大,随着夏秋季节更替,渐渐地由绿色变为淡黄色。到了九月份,慢慢地变为红色,一直持续到春节后。在秋冬季节,山上的一棵棵救济粮,红果绿叶格外耀眼,就好像一副副生机勃勃的画卷。
在我小时候听奶奶说,六七十年代,家家户户缺粮食,生产队分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平时都是用野菜搭配。有的时候,草根、野菜、树皮都被人们吃光了。大人孩子吃不饱肚子,孩子饿得直叫唤,作为父母看到实在心痛。大人们把吃的分给孩子,经常饿着肚子干活,没有力气,腿脚发软。
后来,有人去山上,摘一些红色的救济粮,淘洗干净,用小磨磨成细粉,倒在锅里做成糊糊,大人小孩吃一点充饥。虽然一股苦涩味,总比饿肚子的好一点。我也听爷爷奶奶说过,格菊粮吃多了不容易消化,就连上厕所都困难……
到了分产到户,实行土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提高了农民的积极性,终于解决了温饱问题。多种经营,因地制宜,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
春节前带着孩子回老家,给祖先们上坟。沿路看到很多救济粮,孩子们觉得好看,就给她们折了几枝拿着玩。顺便给他们讲起爷爷奶奶当年吃救济粮的情景。
我指着救济粮对孩子说:“这个红豆豆可以吃,在前些年没有粮食,没有野果,没有野菜的时候,人们就是吃这个东西,它曾经救过不少人的命……”
孩子们望着我,摘了几个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马上又吐了出来。我问:“好吃吗?”孩子们说:“苦苦的涩涩的。”我说:“我也吃过野菜,不但苦,还扎嘴巴。这个豆子还好,颗粒大点的比较甜。”说着,我摘了一些放到嘴巴里,咀嚼后咽了下去。
我对孩子们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才有出息。只有用知识来武装你们的头脑,才能有所作为。想想祖辈们以前过的艰苦生活,现在的你们是何等的幸福……”
救济粮的果实、根及叶都可以入药。秋季采果,冬末春初挖根,晒干或鲜用,叶随用随采。它的果实还有医用价值:消积止痢,活血止血。用于消化不良,肠炎,痢疾,小儿疳积,产后腹痛。它的根可以清热凉血。用于虚痨骨蒸潮热,肝炎,跌打损伤,筋骨疼痛,腰痛,吐血,便血。它的叶可以清热解毒,外敷治疮疡肿毒。它的果实,秋冬季节也具有一定的观赏价值。
吃水不忘挖井人,吃粮不忘种田人。救济粮曾经是我们的救命粮,我们更要忆苦思甜,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救济粮虽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慢慢被人忽略,但它仍然是一道风景线,值得回忆和缅怀!
(三)永远的柿子树
在我小时候,就记得门前有四棵大柿子树,其中有三棵就像不离不弃的三兄弟,长在门下坡的小菜园边,另一棵孤零零的长在院坝角。
春天到了,柿子树露出嫩黄色的小芽,慢慢地长出绿色的叶子,叶子渐渐地长大,开出黄色的小花,偶尔也会听到小蜜蜂采花嗡嗡嗡地声音。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浅黄色的柿子花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就像仙女散花一样美极了。
炎热的夏天,柿子树枝繁叶茂,挂着很多绿色的小柿子,整棵树把太阳遮起来,就像一把天然的遮阳伞。在柿子树下吃饭、乘凉,还有自然的凉风。有的时候我在树下写作业,爷爷在树下织草鞋,奶奶在树下纺棉花,妈妈在树下纳鞋底,爸爸在树下编荆笼……
七月份开始,柿子由青色慢慢地开始变了淡黄色,偶尔有几颗能够晒到太阳的柿子熟的比较早。淘气的鸟儿轻轻地飞过来,用尖尖的嘴巴偷偷地啄柿子吃,时而还叽叽喳喳地歌唱,好像是在夸赞柿子的香甜。
到了秋季,柿子渐渐地由淡黄色变成了淡红色,虽然不是很软,但还是可以吃。甜甜的味道轻轻地触碰着味蕾,现在回想起来也能让人垂涎欲滴。
远远望着柿子树上的红柿子,让人馋的流口水。每当有人在摘柿子,把没有成熟的柿子带下来时,爷爷总是生气的说:“鬼子怂,我看着你连硬柿子都吃了……”有的时候我把硬柿子摘下来,偷偷的扔进竹林!
到了十月份,正是栽油菜、种小麦的时候,此时也是采摘柿子的时候。秋天时树叶大部分已经落下,远远望去,一个个红柿子像灯笼一样挂在树上,随风摇摆着。
夹柿子时每人一只大荆笼,在荆笼把子上系一根长绳子,另一头系在树枝上。用夹杆把树上的柿子一个一个夹下来,放在荊笼里,等装满后再把荆笼慢慢从树上放下来。树下的人把柿子倒在树下,圆柿花、剪把子,并把软柿子、烂柿子和硬柿子分开。
柿子采摘结束后,利用晚上时间,村里人相互帮忙,做草绳、栓粽叶、刮皮,串柿子。然后将串好的柿子挂在提前搭好的架子上。柿饼吃起来美味,制作过程却是那么复杂,一个个柿饼,凝聚着辛勤的汗水,还要经历那么久时间。
柿子采摘结束后,告别了浅秋的温情,迎来了深秋的邂逅。一片片叶子在枝头随风摇曳,似乎有点不舍。到了冬季,整棵柿子树光秃秃的,厚厚的树叶把树根围起来。柿子树在积蓄力量,迎接春天的到来。
门下坡竹林长的越来越茂盛,由于养分不足,地面干燥,导致竹边的三根柿子树叶子发黄,树枝枯萎干裂,两年后终于停止了发芽,仅仅剩下院坝角那一颗。
这些年过去了,那棵柿子树很多树枝已经断掉了,没有以前那么茂盛,还是每年发芽、开花、结果。每当我回到老家,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院坝角那棵柿子树,回想一家人在柿子树下热闹的情景。
爷爷奶奶离我们而去,遗憾的是他们走的时候,我都没有在身边,就连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爸爸因病八九年前也离开了我们,爷爷、奶奶、爸爸就像柿子树那样勤劳善良、忠厚实在、任劳任怨,为家默默无闻的奉献出他们的一生。
每当我想起辛苦了一辈子的爸爸,想起妈妈固守在老家,就想起那几颗柿子树。尽管有三棵已经不存在了,但是那种默默奉献的精神,就像一座丰碑,永远矗立在我的心中。一家人在柿子树下的欢歌笑语,总在我耳边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