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 秧
我小时候,随母亲住外婆家,我记得外婆家,春天插春秧的时候,请人帮忙。田岸上还有一套锣鼓手,敲锣打鼓,这种仪式,俗称【开秧窝】,雅称【开秧门】。这天要在街上剁猪肉,买魚,做鱼丸子,炸油粑,热热闹闹办一桌酒。我们细伢在桌抢几个莱,坐在大门坎上吃。
夏天,谷黄了,吃新米,我们那儿叫“吃新”。这天,没什么仪式,自家人热热闹闹吃一餐饭,有酒,桌上也有魚有肉,也炸糯米油粑。在我们那儿炸糯米油粑,是有喜事,或隆重的事才炸。
后來大集体,这个插秧仪式没了。我初中毕业,怕插秧!头季秧,遇上了倒春寒,那个冷啊,我真怕!穿着破棉裤,挽起裤脚,上身破棉袄,也挽起袖子,双脚双手泡在泥水里冻得像现在的油焖大虾,冻得红红的。鼻泣不听使唤往外流,又把鼻泣吸进去,又流出來,只好往破棉袄的袖子上擦一擦。遇上下大雨,秧还要要插,背上披一件簑衣,头上戴一顶斗笠壳,我那时个儿不高,簑衣拖在稻田的水里。
插第二季秧,叫插晚稻。田里的谷兜子,用木滚打平了,田虽水面如镜,但是泥里的谷兜子还有在泥里。弯着腰插,腰像断了似的,生疼!插秧的右手指,轻则起起倒欠,重则渗血。背上骄阳似火,烤的生疼。如果遇上一朵飘来的云,没酷阳,那是苍天的怜悯!
那时,大人说青蛙无颈,细伢无腰。细伢那能无腰?脊椎都是一样,只是细伢嫩一些,柔软一些罢了。想起儿时的插秧,自叹命苦!怎么生在农家!
时代进步了,现在插秧用上了插秧机。有的地方没插秧机,也不插,而是撒。除草,也不是我们那时手里拿一根薅田棍,双脚在泥里踩,而是用除草剂一喷,田里不生杂草。
文/万重山
2023年12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