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酒店的酒客,有两个不同的等级:以下层劳动者为主的“短衣帮”和以上层地主阶级、有钱人和读书人为主的“长衫客”。“短衣帮”们因为生活贫困、社会地位低下在酒店里只能站着吃喝,“长衫客”们可以走进酒店的专属包间坐着,慢慢享受酒肉佳肴。
孔乙己出现在酒店里,极为引人注目,因为他是“站着喝酒而穿着长衫的惟一的人。” 既然是穿长衫的,就应慢慢走进屋里,愉快地坐着吃喝。但是孔乙己却不能,他只能跟短衣帮一样,在柜台外站着喝酒,不伦不类的衣着和行为伴随了他纠结不堪的一生。
他读过书,但是没有考上秀才,不能依靠认识的字、读过的书来生活;他不劳动,日子越过越穷;他死要面子又清高,处处摆读书人的架子卖弄学问;他不愿承认自己的穷困潦倒,不肯脱下标志自己读书人身份的长衫融入短衣帮的人群里;他内心轻视广大劳苦众生,渴望融入上层地主阶级和读书人、有钱人的世界而不得,这种思想意识使他处在一种尴尬的社会地位——穷困潦倒的“士”阶级。他的社会地位与思想的矛盾致使他既不被“长衫客”认可,也不被“短衣帮”认可,最终成为咸亨酒店里看客们讥讽的笑柄,成为所有人的取笑对象。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
“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 ‘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之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茴香豆吃,一人一颗。孩子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
每次读这篇小说,读到孔乙己被人嘲笑的文字,都无法随着看似轻松的文字笑起来,反而心生悲凉。
在教学这篇小说时,引导学生关注并品读不同背景下看客们的笑声,体会文字内外的世态人情,以三个任务驱动学生探究小说的主题。
一、《孔乙己》是不是一篇悲剧作品?
二、《孔乙己》是不是一篇喜剧作品?
三、《孔乙己》是不是一篇亦喜亦悲的作品?
这三个问题,意在拓宽学生认识小说人物和主题的思路,加大思维容量,并在发散思维和聚合思维之间架起一道桥梁。通过这座桥梁,让学生顺利地探究小说深处,对人物形象和小说主题做出全面的分析和结论。
有人认为《孔乙己》是一篇悲剧作品,依据是孔乙己善良正直,是封建科举制度的牺牲品;有人认为《孔乙己》是一篇喜剧作品,因为“喜剧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孔乙己自视清高,死要面子,好吃懒做,迂腐可笑;有人认为《孔乙己》是一篇带喜剧色彩的悲剧作品,因为孔乙己既有善良的一面,也有迂腐穷酸的思想特点,这个被封建思想毒害变又被社会抛弃的底层读书人,最终在肉体和心灵惨遭毒打虐杀中孤独凄凉地死去。小说叙述中可笑与可悲并存,笑声与泪痕交融。周围看客们的笑声更加浓郁了小说的悲凉气氛,这些喜剧因素不仅没有破坏小说的悲剧性,反而渲染增强了作品的悲剧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