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退伍老兵心系先烈的感人故事
武汉退役事务局军休三中心 路兴录
二、嘤其鸣矣 求其友声
柳关是湘鄂西革命发源地红色摇篮,曾经两次设过区政府。1931年设柳戴区,1950年设柳关区。后设柳关人民公社、柳关乡、柳关管理区,瞿家湾、柳关原本是一家,属柳关管辖,1957年,成立洪湖县,瞿家湾从监利版图划入洪湖。
从此,柳关与瞿家湾就成了异县的邻居,一个是被世人瞻仰的圣地;一个是被社会遗忘的僻壤,国家在规划老区建设时,洪湖以瞿家湾为革命中心;监利以周老为中心,苏区在享受国家政策时,柳关却排斥在外没有资格。
按说从论历史贡献,土地革命时期,柳关地区是红二军团的大后方,柳关地区的人民为红军提供了丰富的物资保障。有1000多青年参加红军,牺牲过半、柳关集镇曾遭到敌人纵火焚烧,1932年9月,根据地沦陷,铲共团对柳关地区进行半个月的血洗屠杀,仅文昌宫一天就杀害23个半共产党,焚烧捣毁红军设在柳关地区所有机构和设施。
抗日战争时期,王劲哉率部从1941年元月进驻柳关,军民联防抗击日寇达3年之久,有效的保证了江汉平原老百姓未受日军侵扰。1943年,日军集结4万多兵力分五路向128师大本营柳关、百子桥围剿,日军的飞机大炮将128师的所有防御工事夷为平地,炸毁民房100余间,死伤200多人、耕牛、牲畜不计其数。为了中国的革命事业,柳关地区人民付出了惨重代价,是其它地方无法比拟的。
解放几十年来,国家对老区建设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几乎每年都会拨款苏区建设,但遗憾的是柳关万名先烈的墓址一片荒凉,白骨露野,却无人问津,强烈的反差,让柳关苏区人民感到极大的不公平。
柳关苏区历史由于缺乏正面宣传,监利党史上少有记载,柳关过去的红色历史鲜为人知,当年被敌人破坏的红色遗址又没及时保护修缮,随着年代的久远,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单位领导一茬换了又一茬,多为年轻化的领导上任,对柳关边缘化早已形成格局无从着手开创新局面。
杜好荣想:若要让政府重新审视历史,仅凭他微薄之力是办不到的。便将30多年前在柳关苏区调查的那份材料,修改整理后打印100余份,有针对性的发送下去,呼吁苏区人民行动起来,为12000多红军烈士讨回公道。发送的对象有企事业单位领导、退休老师、国家退休干部、以及社会同仁。
他的良苦用心,得到的反馈信息既有热心支持的:“杜家爹你的调查报告写的很详实,很好,我们支持您!”不可否认也有冷漠讽刺的语言劝告:“一介草民,称啥能耐?解放几十年了,柳关苏区政府都没有重视,你现在搞不是在干鱼肚里找胆,自讨苦吃吗?”杜好荣不怨不愤,信心十足的表明态度:“革命先烈永远值得尊重,100年也不会过时的。相信我,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弘扬历史文化,传承红色基因。”
2017年3月,众人推举杜好荣任柳关历史研究会会长组织编辑《红色柳关》刊物,却被他婉言谢绝了,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朋友三个帮。我身为一介平民,没有号召力。既然是红色刊物,就要办得有特色。原监利县审计局副局长习善和同志是我的同乡,刚办理完退休手续,何不请他掌舵任会长,我协同担当常务副会长兼责任主编。”
柳关历史研究会几经周折,终于在福田镇政府批复下正式成立了。全会一共有20多人,年轻人都在外创业,在家坐阵办刊的只有4、5人,但都是高龄老人。万事开头难,走上正规更为难。俗话说:腰里没铜,寸步难行。出门调查采访雇车要钱,办刊物也要钱,没有活动经费,杜好荣与习善和同志自掏腰包各捐资2000元。其他会员倍受感染也有出资100元、200元,总算把这个架子撑起来了。
《红色柳关》刊物样稿出来后,没有足够的钱批量印刷,在外创业的几位乡贤分分解囊相助,捐资6万余多,解决了几期的办刊经费。由于《红色柳关》刊物发行面广,印刷基数大,每期刊物费用近1万元,一年的经费运转需要10万元以上。为了维持研究会正常运转,不得不向县委报告申请经费问题。得到了县委副书记杨从国,副市长俞亮两位领导的大力支持。
《红色柳关》刊物纯属一种历史文字资料,取材面窄,文辞要求严谨,既不能胡编乱写,又不能虚构塑造。文章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史学界的认可;领导的通过。要把好这几关,作为责任主编的杜好荣深感肩上担子重大,由于水平有限,在审稿、修改、校对上下功夫,从选稿到定稿一般反复5、6次,确保错漏控制在千分之一。刊物出版后,他都按程序及时送市委、市政府、人大、政协秘书办公室、市宣传部、党史办、文旅局、民政局、人武部、福田镇委、各村委会、柳关社区、外界有联系的新闻媒体、荆州市电视台、湖北省党史办以及在外创业的乡贤。
为了确保《红色柳关》刊物的发行,稿源不足就是件困难的事。为了收集资料,杜好荣不辞辛苦走遍了监利图书馆、新华书店、旧书、旧报摊,购买了100多本历史书籍,调查走访了全镇十多个村,足迹遍布每个墩台角落,采访100多位老人,记满5本采访材料,有时一天要徒步几十华里。
2018年冬月的一天,杜好荣与习善和从福田步行到苏尹,采访尹庆洪烈士的儿子尹锡文老人,他家居住在苏尹最南端与汴河交界处的渔池边,他们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找到了那位老人说明来意,80多岁的老人悲感交集,讲述他父亲参加革命被杀害的经过:“父亲被铲共团杀害时,他才出生4个月,他们家住在湖边经常淹水,有一年春季家中缺粮,几天揭不开锅。父亲咬牙向地主借了一担高利贷的谷子,秋收后父亲还地主三担谷,地主还不依不饶说他家谷子颗粒不饱满逼得穷人无法生存。父亲就瞒着娘参加了共产党,黑夜出门凌晨天麻麻亮才回家全身湿透了,后来我娘才知道她参加了共产党。组织农协会号召贫雇农与地主湖霸斗争。”
尹锡文泣不成声:1932年8月18日被铲共团王圣子拉去,在黄金大树底下杀害,同天被杀的还有本村尹锡福、尹锡禄、苏新安等几十名共产党。他父亲是被杨直平用杀猪刀捅死的,喉管被割断,家人把尸体收回来后,是娘用针线缝后安葬入土的......”
杜好荣和习善和下乡采访经常是这样,去时正是日当中午返回时将近黄昏,肚子饿的咕咕叫,发软的双腿迈不开步子。采访的对象多是高龄老人,不是耳聋就是行走不便。有些瘫痪在床上,与其沟通很是费劲,要想挖掘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需要折腾半天。有一天,他们到文台村采访文世玉、刘艾儿夫妻俩烈士的孙子文富孝,是一年迈70多岁,且身患帕金森症,躺在床上四肢不停的颤抖,发音断断续续。但他的记忆力很好,头脑清晰,讲述了他祖父、祖母参加革命被杀害的过程。
文富孝:祖母是红军的一名税收干部,为红军筹粮筹款,祖父以教书掩护地下组织活动。在革命低潮时期,祖父、祖母先后被铲共团杨直平抓去,同一天杀害。祖母被杀,他小叔文天喜只有8个月,俩具尸体摊放在家里好不凄凉。不懂事的小叔爬在他娘胸前哭着要奶吃。
待续——
【作者简介】路兴录,河南邓州人。1944年8月出生,1964年12月入伍,高级工程师,技术五级,陆军大校军衔。入伍后历任:战士,技工,技师,排长,驻厂军事代表,副总军事代表,解放军总装备部武汉军事代表局高级工程师。现为湖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南省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武汉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武汉市硚口区老科技工作者协会会员。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