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淳朴的乡情气息与时代精神的并行——赵挺散文集《那年,我忘了抱它》序言
作者:郭淑萍
赵挺是我认识多年的文友,他喜欢写作,擅长以散文的形式,捡拾生活的珠贝,从零散到收拢,从小溪到大河,用一根无形的线,将生活中的小糖果贯穿;或又以散文的语言,拟人的手法,甚至灵魂的叹息对心中所想、所悟予以抒发。其中自然有虚构的成分,但你又不得不承认人世间的某个地方正在演绎或者已经演绎,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它们令你感慨万千或者心痛不已。
一:淳朴的乡情气息与时代精神的并行。
他尤其擅长对乡情乡土乡音的捕捉,这期间,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小片段,小浪花,便成了他笔下的波澜,或平实,或跌宕,或婉约,或粗犷,或慷慨,或激越.......于是乎,一幅幅童年的缩影,一张张鲜明的画像,一桩桩故事里的故事......便跃然纸上。
例如他写的《哽咽》,文笔优美而不浮华,淳朴而不拙劣。
“当我与伙伴们在麦草垛旁开始欢乐地手舞足蹈,当麦粒在石碾子下兴奋地滚落,在风中与相守了一季的麦壳做了最后的道别,而后慵懒地躺在麦场上晒日光浴的时候,我的伙伴们的爸爸妈妈也陆续去‘赶集’了,天黑的时候没回来,第二天也没回来,然后便和我的爸妈一样许久都不回来......”。
而当他一次次等待爸妈的回来,一次次失望,反复如此,如此反复之后,便自我释然,一颗幼小的心灵,从渴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经历了无数个黑夜与黎明,无数场等待与泪水之后,“我感到委屈,我的委屈可以用哽咽来抒发,可是我已经没了力气,没有了兴趣再做这徒劳的抒发......”
这是一段如诉如泣的文字,是时代的烙印,也是对目前农村大部分地区的现状的描述:留守儿童,留守老人;遗落的村庄,废弃的庄园;风雨飘摇的老人和孩子,风雨飘摇的亲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地方开始“以农村包围城市”,大量年轻优秀的人力资源,在有意无意的浪潮下,涌入城市。他们为城市的发展添砖加瓦,流汗流泪,甚至流血,就为了多赚点钱,补贴远在农村的家人们生存之计。他们是城市的建设者,却不是拥有者;他们是城市的运输者,却不是享受者;他们是城市的过客,却让城市更加精彩。
二:细腻的描述、清新的思路与鲜明的情怀特征。
他以细腻的文笔,道出了生存的不易、现实的残酷,亲人的思念,亲情的撕扯.......也许文章的主人翁就是作者本人,也许不是,因为文学是经过艺术升华后的成果,是艺术的体现,而不是写实。但无论如何,文章的主题都涵盖了中国目前大部分地区乡村的整体现状,年轻的夫妇为了适应生存,为了多赚点钱,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放在老家,将生养自己的父母放在老家.....这样的家庭多了,他们便成了一支悲壮的歌,一首绝响。留守儿童,也便成了一个含血的名词,多少无奈、辛酸,多少渴望、挫败,与失落......
最近常常有人跟我谈到“情怀”这个词,什么大情怀,什么小情怀......甚至有人明确地告诉我,让我多写一些赞美之词,山河雄奇辽阔,人民安居乐业,政策如春风拂面......他们说这叫“大情怀”“正能量”。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我都会笑。但不反驳,因为既不同频,又何必共语呢。懂你的人不用说,不懂的人说了也是白说。我只想说一句,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辛弃疾,他的千古名篇,铿锵激越,忧国忧民,他这该是大担当、大情怀吧?可你又何曾见过,他对当时的统治阶级溢美之词流淌?倘若没了忧国忧民,没了诤言忠语,那还是他吗?后世的人们,包括现在的我们,还会难以望其项背吗?!
所以,大情怀绝不是一味的赞美,虚妄的吹嘘,不切实际地跪舔。而是适时的发声、忠言逆耳的醒世,独善其身的修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担当。
故,所有或旁敲侧击、或哀怨凄诉、或一针见血,能指出时代弊病,能唤醒沉溺在虚妄和赞美声中的同胞们,这样的文章,在我看来,就是大情怀。
大情怀不是谬赞,不是鼓吹,不是狂妄,而是担当,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解决问题,促进社会发展,促进时代进步。
赵挺的文章,不仅有大情怀,也有小情趣。
例如他的《地窑情结》一文,有这样的一段描写,十分吸睛:“母亲一下一下地拉动着烧火的风箱,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小窑中回荡,在整个天井院中回荡,被浓浓的夜气压着,它飞不上去,无奈地撞击着阻碍它的每一个物体,所撞之处都还它一个音符,这音符便就凑成了一首歌。炉火被那歌声催动着愈加兴奋,若一朵朵转瞬即败,刹那又开的花儿顽强地在灶膛口绽放。有暖暖的、橘红的火光正映在母亲的脸上,母亲很美!”
他的文笔细腻优美,时而婉转,时而幽默,时而沉稳,时而高亢....而淳朴的乡愁乡情,又何尝不是一首跌宕起伏的歌呢?
时代的变迁,新旧的更替,历史的车轮必然是滚滚向前,推陈出新,而我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四子同堂,其乐融融的地窑群居。往事眨眼间,早已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独留一份记忆,飘零在风中,镌刻在心底,久久回荡,徘徊,不愿离去......
诚然,对地窑的描写和回忆,也是一种精神的寄托,及对已故亲人的怀念,对曾经家园的怀念,对一个时代的怀念,一份亲情的怀念,以及对美好明天的向往....血溶于水,情融于根,乡愁缕缕,不散不断。
三:行文幽默生动,与其灵魂的前瞻性。
譬如《那年,我忘了抱它》,从一棵椿树开始,到一棵椿树结束,全文用词幽默生动,以拟人的形式,描述了一棵椿树在“君生我未生”的情况下,“我们与它相逢的时候,它已经蜕了娇弱,像一个春风得意的少年开始俯瞰脚下的绿草葱茏了”到逆境下“椿树没有怨言,它不会说话,无声无息地凭借着自身的力量按着它自己的想法生长。”,再到“椿树虽然粗壮高大也敌不过一下一下拉动着的钢锯的耐心,残忍的,同时又莫名地使人兴奋的刺啦声响彻了整个院落,终于它也若一堵土墙般颓然倒下。树身也被切割成了一块块木板。”......
人生如树啊!一棵树的一生,又何尝不是人的一生呢?有春光明媚,有冬雪霜寒;有风和日丽,有雷鸣电闪;有舒适惬意,有坎坷崎岖;有生,有死。“那些被切割的树枝,靠墙扔着,在第二年该发芽的时候竟然还发了芽,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无根的生命”......“椿树巨大的根曾被扔在伯父家的门前,扔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也可能更久一些,但终于显得多余了,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也被劈成了柴禾,也被扔在了柴禾堆里,没过多长时间,一根根就被送入了烈火熊熊的灶膛,在风箱啪嗒啪嗒兴奋的歌声中化为灰烬。
那歌声掩盖了一个生命的根在彻彻底底要离开这个世界时所发出的痛苦的呻吟与不甘心。”
树如人,人又何尝不是树呢?在恶劣的环境下一次次挣扎,一次次呐喊,是对生的渴望,也是对死的礼赞;是对黑夜的控诉,也是对光明的渴望,是现实的反叛,也是灵魂的前瞻。
读赵挺的文章,会给人一种思想的探索,灵魂的拷问,满满的时代感,但同时又给人一种舒心、愉悦,如清风拂面的感觉,仿佛将你带进了一幅原生态自然世界,淳朴的乡情,慈祥的老人,稚趣的孩童,跳跃的鸡狗,捉迷藏的猫咪,舞动的稻草人,飞翔的蝴蝶.....一幕幕,一帘帘,扑面而来,那清新的空气、金黄的麦浪、碧绿的玉米之海......哪一个,不是乡情的符号呢?
赵挺的文字,给乡情这个字眼,注入了自己特有的元素,使得乡音乡愁,这些饱含热泪的词语,又一次呈现并灼烧在读者面前。
愿更多的人能读到这部文集,也愿更多的人能欣赏并喜欢上这部文集;祈福这部《那年,我忘了抱它》,在不久的将来,迎来属于自己的阳光灿烂的春天!
2022.12.8日写于咸阳

【作者简介】
郭淑萍:笔名丛林小鹿,陕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现任中国自贸区大秦文学院副院长,程海文学书画院副院长,月印无心佛教文化平台常务副总编,多家纸刊及网刊顾问。作品入选《诗刊》《人民日报》《中华辞赋》《延河》《陕西日报》《世界日报》《教学与研究》《时代教育》《海华都市报》《台湾时报》《东北亚新闻报》《洛城诗刊》《中国当代诗歌精选精译》《世界诗坛》《新大陆诗刊》《中国日报》《神州文学》等多种国内外知名杂志报刊。著有诗集《白狐》《路过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