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历十月初五,是母亲的生日。
想到一九八二年二月离开我的母亲,瞬间感到了十分难受。母亲离开我已太久太久,足以使世间经历了千变万化。让我从豆蔻年华的青葱少女,如今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女人。
受时代洪流所致,无奈的我丢弃了很多无法保存的东西,但有一种东西,却是我永远珍藏的——那就是母亲留给我的老粗布。
母亲的时代,完全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吃不饱,穿不暖是生活的常态。在那个家庭所用的物品都靠自力更生的时候。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变得心灵手巧,不然,将无法生存。
亲眼看着母亲把弹好的棉花,一根高粱杆放在薄薄的那层棉花上,把木制的瓦缸盖,放在高粱杆上轻轻转动,搓成了一根根的花捻儿,然后收起来,等待有空时纺花成线。
纺花是母亲闲暇时间的不二选择。她是母亲起早贪黑的加班工作。我睡觉时,母亲在纺花,长长的影子映在窑洞里面的墙上。早上我起来上学时,母亲还在纺花,嗡嗡声不绝于耳。我不知道母亲的一个夜晚,能休息多长时间?当时的我,只是觉得这些都是母亲很正常的行为。
后来,听母亲讲述的时候,我才感知到母亲所受过的罪。母亲的脚是属于那种被缠过,中间逗开的半大不小的类型,能明显看到缠过的痕迹,除了高高翘起的大拇指头外,几个脚趾头是向下弯曲的。
那个年代,家里超级的穷,母亲起早搭黄昏纺花时候的取暖问题,全部来源于那个破笤帚疙瘩,母亲把双脚放在上面,以求得有些暖意。右手摇动纺车的手柄,左手要在车怀里,把花捻变成粗细均匀的棉线。一根根花捻的离去,变成锭子上线穗的丰满。也成全满足着母亲嫁女娶媳妇的所有梦想。
母亲织布的颜色仿佛她的人生一样,颜色比较单调,最早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就是那种我小时候看到的哥哥们床上的粗布单子,和哥哥们打死都不合铺的一人一个单片儿黑白格子的被子面儿布。
后来两个姐姐结婚了,她们分别从自己的婆子家带来了他们那里的粗布。我们家的粗布开始有了白色和枣红色的条子布,也有了那种蓝,红,白的三色格子。这些布大多都是做了床上的单子。
母亲珍爱物品丝缕,从不舍得丢弃。后来我发现那种袜子筒上的部分可以拆成线,于是那些线被拆掉缠好,打成筒儿,也变成了编织粗布的一部分。
母亲按照自己的心愿,为每个孩子成家都备有一副铺盖的布料:就是一个粗布被面和一个粗布单子。等到我结婚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二姐坚持说,那是咱妈留给我们的,必须带走。虽然蓝格子单子只有两幅,白枣红条条单子有三幅,相对于一个成品单子的四幅来说有点儿缺憾,但那是由母亲心血编织而成的物品,不但要带走,并且还要好好保存。每每看到,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涌动。
那年母亲最后一次去了娘家,小姨给了母亲几块粗布,一块我剪了一个上衣,至今留存。一块我出嫁的时候做了被面。那份来自母亲亲人爱的感觉,厚重而温暖。
母亲的老家是中牟县姚家乡杨庄村,母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她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三。
她老人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刘秀英,尽管从来没有被人喊叫过……
无论到什么时候,人都是不可以忘本的。即便是生活日渐美好,但是那份感动,却是永远不能丢弃的。
谨以此文作为献给母亲生日的礼物,也提醒所有母亲还健在的人们,善待母亲,呵护母亲。拥有母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要学会感受体味,不要等母亲远行了,才像我这样无穷无尽的回忆,留给自己的只有长长的遗憾和伤痛!

作者简介:张红粉,洛宁河底人,挚爱文学,一直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