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坐“轿子”
文:黄雪雪
人一生几十年要经历许多事情,大多数事情也许会淡忘,但让你刻骨铭心的事情总是有那么几桩。在我14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一辈子都没有忘记,与之关联的几位兄长也牢牢的栓在我的心里。
进中学的第2年,我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队。那个时候读书没有现在这么紧张,除了读书之外,我们大多数同学都会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我因为个子在同龄女同学中稍微高一点,于是有机会混进了学校的篮球队。学校篮球队每周有训练,经常有与外校的比赛,暑假还组织去农村支援双抢,吃、住、劳动在一起,篮球队的活动对于我们这些初中的花季少年,很有吸引力。
1965年夏季,学校放暑假,学校篮球队集中训练之后又组织去长沙县的春华山农村双抢,带队的是高三年级的郑南松同学。那时候我们初中生个子矮小,书也读得少,球艺更一般;南松高年级,个子也近1米8,但为人谦和,待我们像弟妹,我们总是仰视他,也喜欢他。
去双抢的头一天,我在家不幸将热水瓶摔破,右脚趾被开水淋得皮肤发烧。为了不影响去双抢,我用纱布将烫伤的脚趾包裹好,没有啃声,第二天与同学们高高兴兴的出发了。那时候,全民经济很落后,交通工具奇缺,我们学校所处的位置在长沙市的北郊,与目的地春华山相距20公里之 远,没有交通工具,完全靠步行。在那个充满理想的年代,我们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困难,只晓得到农村搞双抢如何好玩,参加农业劳动如何有意义。
经过几十里路的艰难步行,我烫伤的右脚已经出水泡,我期望它不会感染,能坚持下来,还下到水田帮助收割水稻。到第三天。我的脚已经感染,整个右脚膝盖以下开始肿大,领队南松照顾我,安排帮助老乡做饭,不下水田插秧。看着其他20多个男女同学顶着烈日在水田里汗流浃背的劳动,还有说有笑,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干着急。
又过了一天,烫伤的脚更加厉害,行走都困难了,再拖下去,怕出现其他意外。南松 决定派2个男同学送我回家。很快,他们在老乡家里借来一把木靠椅,再用两根很粗的竹竿,用麻绳固定在木靠椅上,就如一台轿子,让我坐在上面。抬椅子的是高三年级的聂皮同学和福宝同学,两个球队主力后卫,浑身的力气,用两副年轻的肩膀,花大半天的时间,抬着我走过那漫长的20余公里路程。
一路上,我是提心吊胆,坐在椅子上很不心安,生怕他们摔倒,多次喊他们停下来。他们却没有一点怨言,乐呵呵的还简常说点笑话,一口气将我送到家。我母亲在家门口接到我们,对两个男同学的辛劳感激不尽,连忙送上两杯凉茶。这时候聂皮同学和福宝同学的衣服已经湿透,裸露的双肩已经摩擦出血泡。喝完凉茶,饭都没有吃就告别了,只说当天还要赶回春华山。
第二年即1966年,文化革命开始,学校篮球队也停止了活动。同学们分裂成各种战斗队,开始了不同观念的对立。尽管我与聂皮和福宝同学不在一个红卫兵组织,但学校篮球队的这段友情却牢牢的将我们心栓在一起。1968年后,南松去当兵,聂皮和福宝与我下放在汨罗。几十年过去,我心里总装着他们三个大哥哥,却很难有见面的机会。
2008年10月,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与聂皮和福宝两位大哥见面,那次我与他们一起去下放地汨罗返乡,相隔40年,尽然一见如故。那一次,我才有机会好好地说一声谢谢,两位可敬的大哥哥!
照片左为福宝大哥,右为聂皮大哥。
又过了好几年,福宝同学不幸患癌症去世,让我心痛了好久。
2014年12月25日,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聂皮和南松同学。

右为聂皮律师左为南松大哥
与南松分别46年,真想见他。在烈士公园附近的一个酒店,高三的同学聚会,在20多个大哥哥大姐姐面前,我一眼就认出了南松,还是过去谦和的模样。我走到他的面前,激动万分,他拥抱了我,那一刻,仿佛回到中学年代。
照片中为南松大哥,左为作者黄雪雪。
南松还是很随和,后来又参加了我们湖南知青网的联欢会,他是靖县知青,曾经下放在靖县也干了几年才去当兵的。

上图右4、下图左5为南松大哥
聂皮后来当了一个大律师,他回忆当年抬轿子,仍然乐呵呵地说,“几十里路呀,真不容易,那是同学的友情!”
同学友情是最无私的,最珍贵的!我将永远记住这最纯真的友情!
2015.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