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乡野的秋
文/苟平刚(甘肅)
当你离开繁华都市的那一刻起,心变得澄澈、清净了许多。起码,不会在繁华喧嚣的人海中为了些许碎银奔波劳碌了;不会为了所谓的人情世故,蝇营狗苟又身心俱疲;更不会在车马的轰鸣中饱尝尾气之苦。

乡下,亲切的使人泪目。坐落在川塬、峁台上的小小乡村,'承载了多少游子浓浓的乡愁,一阵风吹过、一片作别的云彩、一声声足以慰藉心灵的乡音就在哪里,就在魂牵梦萦处。喂养着我们长大的炊烟,哺育着黄土人的山泉水,鸡鸣狗吠、牛羊暮归时的场景被岁月的长河淹没浮现又淹没……
无论徒步亦或驱车抵达乡野时,另一个自己像个孩子似的,歇下了中年人的枷锁和无奈登高望远,任秋风母亲般温柔地抚摸着略显沧桑的脸庞,顿感神清气爽。长长的乡间小路上,金黄、枫红、灰褐火焰似的点燃了这个飘满了浓郁、醇厚的世界,惊艳了双眸。挂满了屋檐的红辣椒,串联着我们再也回不去的从前和童年。
徘徊在山林、溪涧、田园、阡陌,一株老榆树佝偻着腰身,把牛羊的欢叫、鸟儿归巢时的掠影、袅袅的炊烟、荣荣枯枯的春秋、熟悉或陌生的人一一珍藏。

眼中的秋,是忙碌的开心的惊心动魄的。每一寸黄土地上都散满了辛勤耕耘者的血汗。卑微如草芥的父老乡亲们过着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日子。他们也是世界上最为朴实、憨厚、善良的人,每一个伟岸或柔弱的西北人无疑是活的最通透的人;他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与日月同在,与星辰同辉。
快乐的时候,莫过于收获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玉米、高粱、瓜果的香甜,生津止渴的红白萝卜、肥硕的大南瓜、青里透白的大白菜,盛满了粮仓、装满了地窖、映红了山里人的脸庞,即使满脸沧桑于此刻也舒展成了一朵朵花,一声声浑厚悠扬的信天游、道情、秦腔也吼出了山里人的豪放和柔情……
不期而遇的猫啊狗啊鸡啊鸟啊,留下了一连串的喵喵、汪汪、喔喔、叽叽喳喳声后就慌乱地逃遁了。一个又一个的拐弯处,或许就会看见星罗棋布的村庄,心灵手巧的屋里人哼唱着网络歌曲,腌制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虎皮辣椒、脆豆角、酸白菜,柱杖而行的老人们看着儿孙满堂、红红火火的日子咧开了豁豁牙的嘴巴,憨憨地笑着。乡下的秋天,是多彩多姿的是甜蜜的红火的幸福的;乡下的秋收,隆重而有热烈,忙而不乱,;乡下的秋天,叶落似蝶,是欣喜若狂还是恋恋不舍;乡下的日子,祥和而美好,四时不同的田园风光,就像我们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也又云深不知处时的怅然,更有着为人之道的淡漠和静远。
山坡上,牧羊人看着忽远忽近的云朵,把手中的鞭子高高的扬了起来,又轻轻地落下。仿佛他扬起的是白昼,落下的是黄昏。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户面北朝南的院子里,本想着讨口水喝,没想到热情似火的六十岁的女主人,忙不迭的把我让进了上房里,泡了杯热热的糖茶,好客的她留我吃午饭。只见她手脚麻利的和面、煎汤、擀面、煮面,不一会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臊子面就递到了手上,尴尬的我在女主人的再三推让下两碗下肚,好不舒坦,又不得不惊叹她精妙的技艺和善良的心地。闲聊中,才知道她的儿子远在新疆,干着危险至极的蜘蛛人的营生——外墙保温,一个女儿还远嫁贵州了,听说过的并不怎么如意。稍稍休息后,悠哉悠哉的我和主人告别后,就向逼仄、狭长的更深处走去。

翻过山的那一边,一个小小的村子坐落于山坳里,大概有十几户人家。粉壁红瓦的农家小院里,三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佝偻着腰身的大爷询问着脸色蜡黄的大爷:“秋收完了吗,你的病好些了吗?”,老人回答说:“孩子都打工了,我自己心慌头晕啥也弄不了,只能让腿脚不好的老婆子一个人慢慢收了”,另外一个耳不聋眼不花的慈祥的老奶奶自顾自地说:“女儿家的洋芋不知道挖完了没有?” 只听见佝偻着腰身的大爷又说:“黑牛花了二三十万娶了个媳妇,不到两年就跟着别人跑了,留下了一个可怜的娃娃咋办呀?”听到这里,心隐隐地痛了,不知道是为了孩子、为了留守的老人、还是为了空空的村庄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乡野的风,不时地吹乱了我鬓角的点点银白,全然没有了初至山里的欣喜和雀跃,美轮美奂的秋日风情,恣意汪洋的菊花世界瞬间灰蒙蒙一片,金秋画卷徐徐展开又悄悄走远。乡野的风、乡下的岁月,都朝着亘古不变的方向行进着,就像脚下的那条流淌了不知多少年的九龙河一样,日夜不息。

苟平刚,甘肃宁县人,网名陇上林海,笔名山魂,出生于1976年7月。从上学时就酷爱文学,生活跌宕反复,依然坚持写作,近年在公众号平台和《九天文学》等期刊上发表了两百余篇诗歌散文作品。有一半作品被读者推荐上了红榜和精华榜,网红作者之一。现从事林业工作,第十届宁县政协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