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 章平 画
雏 鸟
像细小的闪电
在脚下一晃,抬高的脚步
带出几声柔弱的啼声
那么小,看上去像一粒小心脏
在坚硬的地面,蹦跳
怯懦、心惊
高枝上的呼唤
雨点般急促,丁丁当当纷纷落下
却没有一滴掷地有声
我没把它捧起
放回树上,我无法托举到
鸟的高度,也无法
营造温馨
回了几次头,它还在原地蹦跳
一厘米,或两厘米
但从未放弃。我无奈地
把它绝望的眼神
留在了尘世的喧嚣之中
时光深处,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那些年,每逢冬至
都要到乡下杀羊进补
据说羊肉性温和,吃了一个冬天都不怕冷
若干只羊,吃过也就吃过了
也没让我心生慈悲
那一年,一只羊
从山坡牵回时
只咩咩咩地叫,一双有灵性的眼睛盯着我
开膛剖肚,成形的羊胎
见了天。那一年的羊肉汤吃过后,忐忑不安
总像犯下了某种罪过
那一年的冬天,比往年的冬天
好像更长,也
似乎,感觉更冷
手 表
父亲去世后,弟弟
把它作为遗物留在身边
像留下了父亲的命
每天他从盒中取出
很认真的上足发条
给父亲一个强劲的肾
让他担心的肌酐,不再居高不下
让软绵无力的腿
注入足够的钙
一如从前那般健步如飞
滴答 滴答,搏动的声响
宛若父亲的心脏,还在人间怦怦跳动
父亲,还在以另外一种方式行走在人间
已经两年多了,父亲
生锈的器官,被弟弟
一点一点地擦亮
如同擦亮父亲疾病缠身的晚年
身体内的蝉
一只鸣蝉,能够
在体内呆多久,谁
也无法知道
几十年过去了,这只蝉
还在童年的枝头,不断的叽叽鸣叫。鸣叫
那一年,父亲用一个纸烟盒将它带回
同时带回他身上的暮色和疲惫
夜幕降临,路灯一盏盏点燃了曹家街的热闹
跳绳 打纸烟盒 藏猫猫滚铁环 老鹰叼小鸡
老街吹拂着青涩的风
出乎意外,父亲突然站在我面前
把他的爱,通过
抚摸我的头,传递全身
左手握住的蝉,探出黑褐色的小脑袋
他轻轻一捏,蝉发出嘶哑鸣啼
那叫声,像一道光
闪在我和父亲之间
如今,父亲已经走远,一如时光匆匆的流逝
而这只蝉,却留在了我体内
叫一声,我痛一次
干 花
凝固的时光,绽放在枝头
水,消失无影无踪
成全鲜艳和形态的永恒
勿忘我 满天星 蔷薇
托举一个个干涩的名字
在办公桌上,与陪伴的花瓶一起
守候这不再凋谢的春天
花瓣飘零,落进自己细碎的影子
这些花朵,离开了水和土
甚至无根,也能活在世间
活在自己的灵魂里
泊 船
江边,小船搁浅
孤独像野草漫延
生锈的时光,填满
残破的身躯
一根绳索,拴不住荒芜
江水奔流,涛声依旧
偶尔也会激荡与冲动
迷茫的眼神,始终在
等待月光下那个解开绳索的人
莲 花
山庄外,一农妇埋头采茶
阳光飘拂,清风徐徐
内心宁静,茶叶飘香
红烧鹅已上桌
本地特色,色香味俱全
袅袅升腾的热气
人间味,浓香
旁边一卵石垒砌的小池
可见锦鲤,自由穿梭
飘浮的几片莲叶,托举莲花两朵
洁白无暇,与世无争
桌上,推杯换盏
朦胧眼神里,莲花依然
茫茫人世,你打你的坐
我喝我的酒
相看两不厌,惟有池中莲
昨日的雨
雨下过之后,就不叫雨了
下过之后,最多只能叫雨水
雨,在我们头顶、心上
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雨,下过就下过了
不可能退回到昨天
退回到天上,退回成一朵云
在天空,看着过去的我们
下在昨日或今天的雨
并没有什么两样
无非是一个已过去
一个正在成为往事
昨日的雨,生生不息
一直在下,浑沌地下
单纯地下,下在我们空茫内心
打湿了涨秋池的相思
王郁林,男,现供职于国家税务总局荣县税务局。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自贡市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委员,作品散见各地报刊及各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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