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起写字,忽然发现,可能很久没有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写一些文字。时代在进步,电子产品方便快捷,让我们有时候习惯性地依赖电子产品。在键盘上,手机上,平板上,敲几个字母,就会出来几个词,或者是一句话,发一段语音,就能完成一些沟通交流。
记得小时后,在乡下,孩子们会用树枝在软软的土上写写画画,也会用一些烧了一半的黑炭末在地上和木板上涂涂画画。细长的,干枯的树枝摆弄一些图画,简单的方块之类的,不规则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在树枝和“图画”上,会形成一幅幅自然的画面。若是碰上一阵雨,黑炭末画就变成了流动的水墨画,像近处的小溪,像远方的山川,渐渐的没有了颜色,顺着雨水,慢慢地消失在视线里。若遇上小猫小狗,这些图画就遭殃了,不是被小猫小狗完整的搬走了,就是被好奇心抹抹掉了。这时路过的奶奶和爷爷,会帮我们追赶者小猫小猫,像是守护自己的孙女一样。小家伙们一溜烟的跑走了,爷爷奶奶站在那里,看向已跑远的小猫小狗,无可奈何却又意犹未尽。
上学了,刚开始用的是铅笔,那时候的铅笔没有现在的样式多,种类多,就是简单单,红黑竖条纹的铅笔。卷笔刀也是简简单单,长方形的,蓝色的。我记得父亲经常会帮我和妹妹削铅笔,用的是美工刀。卷笔刀有些削出来的笔,笔芯很尖,对于刚会写字的我们,不知道怎样掌握写字的力度,经常只听到:“噌”的一下,笔芯断了,字也写得不好看。父亲会用美工刀,慢慢的削,笔碎屑是扇形的,轻轻一碰会碎的一地。父亲削的笔细长细长的,笔芯不是很尖,在纸上写字,没有刺耳的“滋滋”的声音了,只有沙沙的声音,悦耳顺畅。
再高一些年级,会用水笔和钢笔。钢笔有尖尖的钢笔头,也有笔尖微微翘起来的,老师会让我们跟着字帖练一下字。吸钢笔水的时候,是最有意思的。用力的挤压钢笔吸管,吸管由不完整的圆柱形慢慢变干瘪,吸管里的空气排出去了,墨水会随着笔尖的一个小孔,慢慢被吸收到吸管里。新的是透明的,由透明变成一肚子墨水的。用过的笔,由不规则的变成圆而饱满的黑圆柱。用时候为了写字比较流畅,会使劲的甩几下笔。一个人写作业的时候,还好,不会将甩出来的墨汁溅到别人身上。在青春飞扬的那些日子,我们用笔书写着我们的青春岁月。
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无节奏似有节奏,敲打几个字母,就会出来一排字,一句话,简洁高效。一个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呈现在电脑上,手机上,平板上,各种社交软件上。一次在家里办公,孩子跑过来问我一个字应该怎样写。忽然感觉脑袋空空的,拿着笔,不知道怎么写。于是翻开字典,根据拼音查了一遍,当查到这个字的时候,内心是喜欢,也是内疚的。原来这样的简单的字,我却忘了它原来的模样。于是和孩子一起,用部首查字法,又查了一遍,慢慢地才唤醒我对这个字的认识,理解。
有意识地在书房布置一个小空间,一笔一砚一人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书写世界里。一钩游江南,一点藏墨香。我会跟着字帖,静静地听书写的故事。字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有它的风格与态度。柳公权的楷书代表作《玄秘塔碑》,笔法尖锐,筋骨外漏,阳刚十足,字迹如刀刻一般。在长安三万里,张旭在醉酒之后,他将个人意识与万物融为一体,笔法变化之间,与天地灵魂共鸣,他的笔势妙入神,刚柔共济,将李白狂傲自由,清高爽朗的身姿描绘得栩栩如生。王羲之在酒后,微醺写了兰亭序,用笔方圆结合,刚柔兼济,既严谨又洒脱……
我想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写,第一境界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刻意练习,孜孜不倦。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磨炼心志,锻炼意志。第三境界: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竭尽全力,看起来才毫不费力。书写亦是这样,人生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