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物件,不仅见证了过往的生活,也“储存”着人们的记忆。洛阳人杨留生每当看到家里那个旧军用水壶,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父亲曾带着它上山放牛、挖药材,陪伴了一辈子。如今,父亲不在了,水壶成为他宝贵的财富。
水壶历经沧桑,他保存至今
杨留生今年54岁,家住洛龙区太康路政康苑小区。22日上午,洛报融媒记者在他家里见到了保存多年的军用水壶。这是一个饱经沧桑与充满年代感的水壶,材质为铝,瓶身上磕碰痕迹严重,到处坑坑洼洼,壶盖缺失,壶嘴变形,但整体看起来厚实、细腻,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

这个军用水壶,正是杨留生的父亲留下来的。其父亲叫杨中文,洛宁县兴华镇沟口村人。沟口村属于典型的偏僻小山村,1948年,他的父亲参军当兵,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等。“父亲是通信兵,还是个班长。”杨留生说,父亲本可以留在大城市,但父亲认为自己没啥文化,于1955年主动申请回到了农村老家,随身的行李中就有军用水壶。
杨留生说,军用水壶在以前很常见,是军人的标配。眼前的这个军用水壶,曾跟着父亲南征北战。他之前听母亲讲过,1964年,他们一家还住在窑洞里,当年夏天下大雨,冲塌了窑洞,里面没啥值钱的物件,除了锅碗瓢盆,还有就是这个水壶和一把新做的镢头。因父亲平时非常喜欢这个水壶,母亲不顾危险,冲进窑洞将水壶抢救了出来。
上山放牛、挖中药材,父亲习惯带着水壶
“我从记事起,经常见父亲用军用水壶喝水。”杨留生说,那时父亲在生产队放牛,一早赶着牛群上山,太阳落山了才回家,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一早,母亲用灶火烧开水,给水壶装满,父亲带上水壶和干粮就出门了,“那时水壶有盖,壶身上也有带子,可以斜挎在身上”。

杨留生记得,闲暇之余,父亲常到山上挖中药材,诸如野生丹参、柴胡、远志等,出门时也会带上装满水的水壶。父亲将中药材带回家,晒干后卖给医药公司。
杨留生上五年级时,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在公社卫生院治疗后回家休养。医生嘱咐其父亲,要给病人吃些有营养的东西。那时家里穷,父亲买不起营养品,但他是一个有经验的采药人,知道山上的野山药大补,便到山上挖野山药给母亲吃。正值冬季,山上白雪皑皑,父亲背着挎篓、带着镢头、提上水壶就上山了。山药是藤本植物,地上部分已干枯,但它有10厘米至30厘米长的果穗。父亲会先找到相对显眼的山药果穗,顺着果穗找到根头,再用镢头小心翼翼地往下挖。“挖山药是一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杨留生说,父亲一上午只能挖三五斤的山药,累了就喝口水壶里的水。
杨留生的父亲带着水壶上山放牛、采药,山势陡峭崎岖,水壶难免磕磕碰碰,瓶身上才有了那么多坑。后来,壶盖老化了,瓶身上的带子磨损无法使用,只剩下光秃秃的水壶。“父亲突发奇想,把暖水瓶的瓶塞削小一些,当军用水壶的壶盖,后来还用过玉米芯,外面裹一层布当壶盖。”杨留生笑着说。
水壶像父亲的朋友,形影不离
杨留生的父亲深知知识的重要性,叮嘱杨留生好好学习。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从小学开始,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初中在镇上上学,离家四五里地,他吃住在学校,每周回家一次。那时,学生可以从家里带粮食,到了学校换成饭票,或直接用钱买饭票,绝大多数学生家里不宽裕,带粮食去学校的居多。
“我除了带粮食回学校,还会带一些馒头。”杨留生说,冬天,每个学生需要向学校交100斤柴火,一是师生烤火用,二是食堂烧火做饭用。他的父亲跟往常一样,带着水壶上山砍柴,然后送到学校,“那个水壶就像父亲的朋友,形影不离”。
有一年夏天,杨留生的父亲到山上割野韭菜,不到一上午割了一挎篓,低价卖给了学校食堂。作为学生的他,在校园里看到父亲提着挎篓和水壶,他还有些难为情。后来,他到县城上高中、到省城上大学,离家越来越远。每次回家,他总能看到父亲拿着军用水壶仰头喝水的情景。
杨留生清楚地记得,1988年,他考上了河南农业大学,学杂费共计约200元,因为家境贫寒,他产生了放弃上学的念头。父亲非常生气,用不容辩驳的口气说:“我折断腰杆,也要供你上大学!”在亲友和邻居的帮助下,他顺利迈进了大学校门。“镢头窝里刨出来一个大学生”,也成为十里八乡的谈资。
父亲留下的唯一物件,是宝贵的财富
1992年,杨留生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洛阳工作。工作忙,加上交通不便,他回家的次数有限,但每次回家,除了带父亲爱吃的洛宁烧鸡,还会给父亲买不少药品和补品。即便此时家里的经济条件有所改善,但父亲还是没有舍得扔掉旧水壶,一直使用着。
2004年,杨留生的父亲因病去世。2014年,他的母亲去世,老人在去世前交代,这个军用水壶是其父亲当兵留下来的唯一一个物件,让他妥善保管。“水壶很脏,这是岁月的积淀,如果清洗干净的话,我就找寻不到以前的记忆了。”杨留生说。

在杨留生的印象里,其父亲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但一生正直、勤快节俭,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这个老旧的军用水壶,是父亲留给我的宝贵的财富。”杨留生说。
洛报融媒·掌上洛阳客户端记者 魏巍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