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1969年2月23日,重庆市首批赴酉秀黔彭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乘坐大统仓船从朝天门到涪陵,再经乌江乘坐“红阳”号小轮船至彭水。那时,乌江上行船甚少,每天上下游各一班船。时遇枯水季节,船在武隆羊角还需绞滩方能驶过,交通甚为不便。船到彭水,29中的数百名知青分配去鹿角区,到达时巳是中午时分。冒着凛冽的寒风,上百名知青散坐在乌江河边等待安排。落户何处,孰近孰远,大家茫然无知。我们四男两女六位同学坐在一起,不知所措。这时,一位小个子男人径直走来,问我们是否愿到他们生产队去?有人要就去呗,我们感到沒法选择,赶紧背上行李,问道:怎么走?这人用手指着河对岸那座陡峭的山说:“翻过那个山口再往前走会就到了。”我们抬头一看,对面山峦叠嶂,直插云天。那时,乡下农村不通公路,翻山越岭,全靠一双脚。顿时大家的心都凉了。人已至此,只得咬着牙豁出去了。那人揹上我和小平两位女生的铺盖卷,其他人自揹行李上路。
一路上,那人自我介绍:他叫王艮洲,我们去的地方是双龙公社建设大队五生产队。他当过兵也算见过点世面,因此生产队派他来迎接知青。我们一行六人正符合分配队里落户知青的名额,且男多女少看来还滿意。(事后才知,该队属边远山区,临近险危之“十二盘”,条件非常艰苦)。咱们自小从未走过这么艰难的山路,加之揹着沉重的行李,人人气喘吁吁,几步一抬头,盼望尽快到达目的地。好不容易爬到一处山峰,眼前仍是丛山峻岭,山路弯弯。“生产队究竟在哪呀?”有人不禁问道,王艮洲往前一指:“先下山再上山”,这句话让我们不知所措,双脚发软。肩上的行李越来越重,仿佛把人直往后拽。在大城市长大的年轻人哪受过这份苦,无奈的我们只有鼓足勇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为节省体力,大家不言不语,接踵埋头赶路。天色渐晚,朦胧中的山路愈发崎岖难行,那高低起伏弯弯曲曲的山路好像不见尽头,又累又饿的我们坐在路边歇气,一闭眼就会迷糊地睡着,因此我们只知道机械地迈步,不敢多加歇脚。稚嫩的双肩累得没有知觉。脚底打起了水泡,一步一挪有着钻心之疼。小平个子比我小走得更艰难,我俩不得不相互搀扶。几位男生也自顾不睱,狼狈不堪。天色慢慢漆黑了,王艮洲点起火把为我们照路,也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来到一个山脚下,只见他朝山上一声响亮的吆喝,半山上顿时亮起一片火光和一阵杂乱的回应声。黑漆漆的山道上,跑下来一群头包白帕分不清男女的人,兴高采烈打着火把将我们迎到一户农家。昏暗的煤油灯下,我们强打精神,和乡亲们搭讪。待饭菜上桌时,祖悦同学巳靠在桌上睡着了。那顿饭吃了什么、啥子味道,全然不记得了。我和小平胡乱铺好被褥倒头便睡了。
翌日醒来不知什么时辰,推门一望,滿目丛山峻岭。门外院坝上,早已围了一圈大人孩子。这些陌生人看到我和小平用牙刷漱口,惊奇地指指点点,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从此以后,赶场,开会,返家,送公粮,到县城,一次次行走在这条崎岖而漫长的山路上。
如今,山乡改变了模样。“村村通”工程让公路直通生产队,许多人家都有摩托车、农用拖拉机,有些农户还有小轿车。交通便利了,原来那条山路少有人走了。但回到第二故乡的我依然眷恋鹿角区通往陈龙山的那条弯弯的山路,因为那里留下了我青春的脚印和艰苦生活的磨炼,成为一种人生的财富巳融进我的生命里,那么刻骨铭心,那么记忆立新!

作者简介:王立新,女,重庆市第二十九中学初68级学生。1968年2月,响应"上山下乡"号召赴涪陵地区彭水县鹿角区双龙公社建设五队插队落户。1971年10月返城就业。。。。。 作者简介:王立新,女,重庆市第二十九中学初68级学生。1968年2月,响应"上山下乡"号召赴涪陵地区彭水县鹿角区双龙公社建设五队插队落户。1971年10月返城就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