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念 我 的 父 亲
文/庄晓春
父亲离开我已经十四年了,只要想起他,我就要流眼泪。看见他的照片,总觉得他在看我,甚至会安祥的想到我离开世界的时候他会张开双臂来接我,我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写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的眼泪也在往下落。这份父爱没有随着时间而淡了,而是浓烈的呛的眼泪叭叭流。只要提起父亲,我就会不停的流泪,我以为五年的时间了,我会坚强一些,可是根本做不到,就是此刻也还在流泪。我想这是一种缘份,我该把它记下来。我知道他就在我不远的地方一直守护着我,有时感觉他就在我身体里,当他去世时,我有种感觉他留在我的身体里,感觉身体变宽了,走路是沉甸甸的。夜里,做梦梦到他时,我总以为他来看我了,醒了总要回味一阵,温暖一下自己。
他在我心中是一位圣人。当工作需要他时,他可以领着犯人冒着生命危险抢拉快倒塌砖窑里的红砖;当朋友需要他的时候,他会适当表达他心意又不让对方难堪;当母亲患病不能干重活时,他就变得勤劳;当母亲生气不高兴时,他就变得温和;当我受到欺侮时,他就变得强悍;当我嫁到好人家时,他为我祝福;当我遇到困难时,他总是竭尽权力扭转局面;当他离开的时候,身边的人才发现谁都离不开他……
他生我已经四十四岁了,老年得子女,就是他常说的老生子女,又是这么心疼的一个女儿,他像宝一样的疼着。小时候的生活条件不太好,自家养着鸡,大概有十几只呢。这些鸡被他训练的很有灵性,听到敲饭盆的声音就扇着膀子扑过来吃食,特别有一只红冠绿毛大公鸡强悍无比,食量很大,性格凶悍。在我三四岁时一次午睡起来,他牵着我的小手去他办公室,刚出门,我还在睡眼惺松中,大公鸡看见我手里的一牙烙饼,果真就扇着翅膀扑过来了,一下就跳到我的饼子上面,我小时胆子小的不是一般,当时,被这只与我身高差不多的公鸡吓的差点疯了,只能大哭来排解心中的恐惧了。他岂能容忍有鸡来欺侮我,当时就喝神断鬼的追着公鸡满院跑,回头一想还是不解气,当晚就把它宰了,这只本来是春节用来大吃一顿的公鸡因为它的一时贪念提前送了命,院子里的人都喝了他的汤吃了他的肉。我现在还能记住当时的情景,他也不时回忆讲一下,我们都会沉浸在温馨的回忆中。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请厂子里的老友到家里吃饭,那时条件都不好,都在自家家里请人吃饭。就在一个独脚桌上摆着自家做的炒鸡蛋、本耳炒肉,还有一盘现只能当菜品摆设的虾片,油亮酥脆,油汪汪的还闪着光,那时候咋就那么诱人。我爬在一个方凳上做作业,就在大人吃饭桌下面,不时抬头看看大人吃的什么,心早不在作业上了。他牵挂着我,时不时的夹一片虾片递给我,就放在方凳上,我拿起来就吃,吃得很响,作业也做的快而好。到现在见了虾片,不见得吃,就想起他来,想起他给我虾片的样子,一回头有爱的样子。
他说人一生下来,第一眼看见谁,就会像谁。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我无论是长相和性格、处事方式都像他,注定了我和他的一生父女情节。我是在自家家里出生的,母亲难产三天,最后抓着他的肩头用仅有的力气生下八斤重的我。从小我就爱跟着他,离不开他,他那时在甘谷茱萸砖瓦厂当管教管犯人,每天晚上都要进号子检查,号子就在我家坡下,我站在城墙上大喊爸爸,犯人们都看我,我只想想他听到我的声音,他好快回家。他最害怕犯人领着我玩,经常到处寻找我,见着领我的犯人就是一顿狂骂,怕我被犯人害了;我上学了,第一节上语文课,美丽的语文老师发现胆小的我还有一个长处,字写的工整,象是印刷出来的,我心里知道是因为他的字写的好。他只要出差,最大的幸福就是等他回来,知道他会给我带水果糖、牛奶糖、炼乳、饼干、巧克力。他说他小的时候他的外婆就在他放学回来给他送上鸡蛋饼,怕孩子扑上来时手里没吃的伤了孩子的心。有一种人血液里有传承,格外重视这种人性的关怀。我非常幸运,遇上了他,享受了浓浓的父爱三十六年又半年又半天。
父亲小时候的生活非常幸福,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爷爷是典型的旧时代的人物,靠着白手起家,老年得子,对父亲疼爱至极,给他定了十二位代表各方人士的干爹,其中一位算命的干爹看他左手心里有个旗子,说他一生要从戎,果不其然,他当了一辈子的管犯人的警察。他曾随着大部队带领犯人迎风沙、住窝棚、吃窝头,铺设了至今还在西北发挥重要作用的兰新铁路。他曾发着高烧,三天不睡,带领犯人抢时间拉出了快要倒塌的砖窑里的红砖。他曾利用手中的权利,保护了文革中受打击迫害的一批右派分子,让他们孱弱的身体干些如会计、宣传干事之类的工作,在那个非人性的年代保留一点人的尊严。他曾让被社会抛弃、自轻自贱的犯人,放下包袱,重新认识自己,在狱中学习手艺,苦练本领,出狱后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完成了人性的改造。工作中的他的一举一动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影响了我的工作态度和方式,我不会偷懒、不会逃避、不会推卸责任,心想定要象他那样做事完美、无愧我心,才对得起父亲。
他慢慢走完了平凡的一生,他是一九三一年出生的,那年发生了卢沟桥事迹,他总是说自己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辈子磨难大多,也知足了,父辈活过60岁的不多,兄弟姐妹不是车祸就是死于疾病,没有自然老死的,他活到了七十八岁,自己的老伴和儿女平平安安,他安祥地离开了。很平静,很从容。他走的那三天,上天降下了大雪,纷纷霏霏,火葬场的烟囱他已化为云烟飘向远处,为他送行,我抱着装着他的骨灰的坛子,还有温度,默默祈祷他快回到父母身边,忘掉一生的苦楚和心酸,像小时候那样享受疼爱。可我并不绝望,我知道他已成佛成仙,在天堂守候着我们,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他会来接我,所以坦荡荡的活在人间,把他的精神传下去,把善良、关怀、温情传下去,直到去见他的那一天……
作者简介
庄晓春,女,汉族,1975年5月生,本科学历,中共党员,陕西省佳县人,现任甘肃省酒泉市政协办公室副主任。工作之余,喜欢读书,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