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歌导读:
娜塔莉亚·科雷亚(Natália Correia),1923年生于葡萄牙亚速尔群岛中的圣·米格尔岛,1993年于里斯本因心脏病逝世。她是葡萄牙著名女性先锋诗人、作家、编剧、翻译家、政治家,也是葡萄牙女性文学出版的先驱以及现代女性平权运动活动家,曾获葡萄牙作家协会诗歌大奖、“劳尔之花(La Fleur de Laure)”文学奖。她在里斯本的家曾是葡萄牙最负盛名的文学沙龙,萨特、格雷厄姆·格林、尤金·尤涅斯库以及索菲娅·安德雷森等等均曾在此高谈阔论。她曾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萨拉马戈并肩奋战在反萨拉查独裁统治前线,她的挚友曼努埃尔·阿莱格雷称之为“玫瑰的女主人”(Senhora da Rosa),葡萄牙著名诗人若热·塞纳曾这样评述她的诗歌:“她熟知如何将丑闻转化为神圣的恐怖,让闭塞的乡民惊惧不已”。《纽约时报》在其逝世那年刊登纪念文章,评价其作品为“最美当代葡语文学”。
娜塔莉亚二十二岁便出版了自己的处女作《小英雄的大冒险》(Grandes Aventuras de um Pequeno Herói),这也是她唯一一部儿童文学作品。她的诗歌带有鲜明的女性视角,通过直接而热烈地表达女性欲望颠覆女性在文学中传统形象。娜塔莉亚一生情感经验丰富,爱情也是她诗歌中反复表现的主题,但在她的爱情诗中,女性的声音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性。她的创作灵感多元,但始终如一的是她对古典文学艺术的传承与改写,以及对女性身体的书写和女性欲望的表达。她的诗歌主题鲜明、情感丰沛、极富感染力,能给读者带来酣畅淋漓的阅读体验,但娜塔莉亚热衷于使用古典文学中的意象进行隐喻、极力雕琢诗句音乐性,这也给翻译带来不小的困难。
比如《给缺席情人的便条》(Bilhete para um amigo ausente)这首诗,它的标题便让人想起葡萄牙中世纪传统歌谣。十二世纪末到十四世纪,在葡萄牙盛行一种名为坎蒂加(Cantiga)的歌谣,其中一个类别便是“致情人的坎蒂加”(Cantigas de Amigo)。这类歌谣的通常以“等待的女性”为诗歌主体,抒发情人不在身边的相思、孤独和忧愁。因此,标题中所用的“amigo”一词,虽然在日常使用情况中是“朋友”的含义,仍须翻译成“情人”,同时标题中的形容词“ausente”处理成“不在场、缺席的”即可。然而,这首诗的诗歌主体不再是被动的、等待着的“我”,“我”在爱里尽情地享受,沉溺在爱人的柔情里,而“我”也清晰的认知到,爱是虚幻的“梦的列车”,这趟列车上曾经有大量的“苦苦等待的女人”,“我”享受爱欲,也与“她们”共情、为“她们”哀悼。在《自画像》一诗中,诗人用寥寥数句总结了自己作为女人、移民和创作者的三重身份特征。诗句中“翅膀从身体逃亡”的意象,反映出生活在极端独裁统治下,她的压抑以及对自由的渴望,“灵魂溅出火星”表现出她对爱与生命热烈的态度。儿时从小岛移民到里斯本的她,在身处异乡时,难免会感到孤独和作为“他者”的存在焦虑。于是,在诗句中,娜塔莉亚毫不讳言自己的不安、敏感、矛盾与挣扎。但同时,作为一名主动而热烈的女性,娜塔莉亚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正如她把自己比作“吮吸春药的海绵”。然而,她又把自己比作“软体动物”,也反映出她强大的适应能力和作为女性的坚韧。诗歌中“蜘蛛”的隐喻,让人想起希腊神话中阿拉克妮这个角色,神话中,阿拉克妮作为凡间少女,大胆挑战雅典娜,活灵活现地织出了众神秘密媾和的场景;而诗人也用自己诗句大胆展现女性的情欲,从女性视角出发描绘自己的身体,一方面展现出诗人挑战权威的态度,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诗人为女性发声的决心;而蜘蛛织网这个行为,又象征着她的文字活动,这项曾让她身陷囹圄的挚爱的事业。
娜塔莉亚一生致力于平权运动、女性发声及女性文学出版。她曾编辑出版《葡萄牙情色及讽刺诗歌选集》(Antologia da Poesia Portuguesa Erótica e Satírica, 1959),还因此入狱,而这本书在解禁之后,多次再版,至今仍占据葡语畅销书前列。在任科尔出版社(Estúdio Cor)主编期间,娜塔莉亚力排众议,毫无删节地出版了带有鲜明女性主义色彩的书籍——《新葡萄牙人信札》(Novas Cartas Portuguesas, 1972),而她也因此再次被萨拉查政府起诉。然而,此书被翻译成多国语言,曾被搬上百老汇的舞台上,在国际社会大受欢迎。2020年,葡萄牙“中国之墨”(Tinta da China)出版社将该书列为葡萄牙经典文学作品。
娜塔莉亚·科雷亚诗十八首
黄琳·译
安提孔涅[1]之吻(一)
致我的弟弟,多迪奥[2]
巫术点亮了那个月,点燃了
我们的相遇。当时,我三十几。
二十条绿色的火舌灼烧着你
你身披月光,唤我为辛西娅[3]。
像一头美洲狮,你穿梭在我毛绒绒的
葡萄园,把腰带松散地捆在我身上
你那野蛮而贪婪的嘴巴
是让我蚀骨销魂的玩具房。
但是我脱离轨道,雪白的石膏天使
把寒冷的星体纹在我的前额上
翻腾的血液是我的麻醉剂。
噢!摇摇欲坠的美!
我把你变成鸟儿,然后在空中把你杀死。
别怪我,亲爱的。都怪巫术。
安提孔涅之吻(二)
爱什么都没剩下,除了一个十月
我越被爱,越想放弃:
你越脱掉我的衣服,我越是遮蔽自己
我藏得越深,越能看清自己
我知道这样会让你更加着迷和心动
因为我越黯淡,我越存在
在体内,我照亮自己,隐匿的太阳
面对你,我弯曲膝盖,神秘的身体。
你不要叫醒我。我已经死于
你汹涌的吻中。飞升,我的特性
你炽热的爱无法阻止。
然而,我越飘散成流云
你的拥抱就越是大地和烈火
企图将我的青春锁进肉体。
安提孔涅之吻(三)
在这种满桉树的神圣山丘上
你不准触碰我的长袍
一个角也不行。我,象牙般洁白的女人
把年龄安放在你的礼拜仪式中。
头发,肩膀,皮肤,颤动的睫毛
让你陷入了我是唯一的谎言?
再见了,朋友,我把这些感觉还给你。
别碰我。我是紫红潮湿的迷雾。
我给你死亡?我是把你变成天鹅。
把这高声的离歌
留给你的痛苦吧,这冬日的创作
伴随肉体入夜。火熄灭,
在床上,你只能找到我的灰烬。
再见了,再见了。我在神庙等你。
相遇
仿佛一道射线咬噬着
我的身体,泛红的青苹果
仿佛情人到来
抑或并不是情人
而是一头牛犊
踏过我如白色丝绸般的腰间
或者是一条通道
将一朵百合送到我的髋部
仿佛我只是
妖术制造的幻影
仿佛一颗星球踢了我一脚
而我并不为此受难
仿佛我早已先于
太阳和月亮存在
仿佛死亡褪去了我的衣衫
而我并不感觉赤裸
仿佛上帝是一个吉普赛人
他肌肤黝黑,躺在我身下
仿佛上帝既是雄性生物
又是我草垛一般的大腿
仿佛来自外太空的某个人
把我命名成一朵花
仿佛他在我的双臂
放下了这只爱的羔羊
亡灵书[4]
当你们发现我死了
一滴眼泪也不要滴落:
我的舌下
含着一枚四叶草[5]。
冥界的通行证还没过期。
来吧,我的大限。
别为我哭泣,这不是死亡
只是不再被肉眼看见。
隧道,深井或螺旋通道
吮吸着灵魂。而肉身留下。
星星成为我的副本
而这并不是死亡。
是惊恐与诧异
因为仍未成为天空。
一定会再死一次。
上帝的需求不会完结
当我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永恒但也同时短暂的是
生命!持续上升
越来越轻。
直到——我要去的地址——
不再需要灵魂的地方。
终点与起点合二为一
精神寻到居所。
不用为我导航
我在天国不会失去方向。
因此,在这条路上
我逐渐失去了记忆。
拜托了,在葬礼上
不要围着我恸哭。
哭泣会妨碍我
摆脱肉身的重量。
我在这里,像一具尸体,
肉体完好无损,但我并没有死去,
凭着嘴里的四叶草
我将踏上渡船远航。
如果你们将焚烧我的魂魄,
祝你们好运!我不是基督徒。
但我也不介意你们祈祷,
为我的灵魂做弥撒。
恋人们的遗嘱
让我们挑些最没用的东西
比如水蓝的颜色、水果的低语
然后离开,就像
在每个寻常周日离开的人
然而,我们要留下
肉身曾经存在的信号:
如烛台般强壮的你,
如梳子般脆弱的我。
让我们留下
这段天书、这块墓石
让一个孩子找到它们,
一个敢于踏出新舞步的孩子。
信经
我相信天使在人间漫步
我相信长着钻石眼睛的女神,
我相信月光的爱踏着钢琴声到来,
我相信传说、童话、亚特兰蒂斯神柱,
我相信罕有的灵感喷涌
让参差的声部和鸣,
我相信一切在瞬间既成永恒,
我相信远古的天空也有未来,
我相信生活在最纯净星际的天神,
相信那朵羞怯的花,倚靠墙壁而生,
我相信能诱惑冥界的肉体,
我相信不可信的事物,令人惊异的事物,
相信全世界被玫瑰占领,
我相信爱有金子制成的翅膀。阿门。
自画像
白色的肩胛骨颤动:
身体的翅膀在逃亡。
灵魂的列车呼啸
在双臂的轨道上溅出火星
而移民的双眸
乘着眼睑的船
在否定和懦弱中搁浅。
时而是放浪的妇人,时而是禁欲的修女
取决于什么样的黑夜,取决于什么样的白日。
软体动物。海绵
吮吸春药的魔力
金蜘蛛
被自己编织的罗网捕获
瓷制的心,在幼童的游戏中
被踢得粉碎。
有时候
有时候我是禁欲的修女
有时候我是放浪的妇人
以及,被下蛊的女子,
往爱的篝火里添柴
在我是修女的时候
我在月光下的寺院中燃烧。
在我是妇女的时候
我在烈日中冷却,羞答答。
给缺席情人的便条
回忆你的柔情
引出一个果园的存在
触不可及,光的橙子
让人想偷的橙子。
昨日,你腰间的月光
变成了我的裙子,我还穿着
如沉溺在湖水里的孩子,穿着那些
无法触碰的丝绸,纯洁无瑕的丝绸。
唯一让我哀悼的是
你我之间的引擎
加速了梦的列车,它空空如也
除了苦苦等待的女人。
被爱的艺术
我是液体,但躺在陶罐底部
一方静谧的海
你唇间的小键琴
意欲提醒我曾是段乐曲
我是飞鱼,却在静坐
我是火烈鸟飞出的剪影。
我们分开的好些年里,我在花坛边
数着天竺葵。
你的爱,是一株水下植物
找寻着一块潮湿的领地。有水的地方
我熟练地灌满泳池
让你习惯沉在水底的。
你看不出我的年龄
这让你感到不安
就像知道了
我绕着这年迈的世界兜了三圈
却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你认为我是一座岛屿
并用小提琴将我团团围住
在你的皮肤上,我闻到
果实的气息,平静安宁。
虚幻性
一切都是虚幻的
由一具肉身
呈现。
片面的是
驱使我们签下
名字的
意愿。
为了让生命明白
其所包含的内容
为了让灵魂
在体会活着与濒死之外
延伸。
也为了让身体
在这场延伸中扩张。
如肉体的祈求。
如灵魂的指令。
如同一头野兽
被情欲所伤
顶着双角
即将刺向月亮
如同虚幻的我。
虚幻且赤裸。
悲伤的源泉
致贝拉斯女爵[6]
在我浸湿的脸庞
是眼泪还是清水在流淌?
是悲哀从泉眼泵出
还是泉眼根植于我的悲哀?
在我浸湿的脸庞
眼泪和清水都在流淌:
是泉眼陷入了失落
也是因失落而迸发的悲哀。
看不见的脸
我总是对自己确认
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
因为当我路过我的常驻地
我也逐渐驻留在我曾路过的地方。
我的戒指毫无用处
我已将它们换了诗句,
如果纸张注定迷失方向
它们将与我的笔尖一同飞翔。
在这火山密布的艺术中
我与安静的手掌一起燃烧,
在西比拉[7]先知的课程里
我不断学习。
我的名誉?
别把我困在那种逼仄的空间里。
我的羽毛笔上没有
帕耳开[8]女神们能融化的蜡[9]。
我讲童话哄自己入睡
我和仙女们约定好,
不用给我讲这篇童话。
不过,因为我还是个孩子
我要哄自己入睡。
三名少女在沙滩上
就像果园里的三颗橙子。
海的王子唱歌给哪位少女听
她们中没人知道。
这三名少女,是娇艳诱人的玫瑰
手冒着泡沫,将玫瑰一瓣一瓣剥开。
海的王子唱歌给哪位少女听
没有人知道。
云在河中奔跑
云在河中奔跑
谁知道它们将在哪里停驻?
如幽灵一般,我的航船
你别跑,慢一点!
你前行在浓雾覆盖的路上
那条属于遗忘的路。
噢!我的航船,你可不想,
成为一艘迷失方向的船。
梦迎着风升起
企图击落星星!
我的思绪乘着风帆
将前往何方?
噢!别跑了,我的航船
你慢一点航行,
什么云在河里奔跑,
谁知道它们将在哪里停驻?
我所抵达的命运
是一场充满悲伤的讥讽;
我驾驶着不属于我的航船
航行在不存在的河中。
七个月亮
一些夜晚,存在于我的手臂
和寻常的紫色静默中
七个从未存在的夜晚
变成七个月亮的轮廓
一些夜晚,缠绕在我们的腰间
像巨型蝴蝶围成的腰带。
一颗彗星,拔剑出鞘
在我们晦暗的肉体上划出血痕。
一些夜晚,把我们甩在身后
让我们蜷缩着陷入沮丧
一些白天鹅,只会化身成海浪
歌唱着飞向最远的远方。
一些夜晚,把我们带到
离我们的幽灵最近的地方:
只有我们的声音一直在回应我们
只有我们的名字曾经正确。
耶稣在酒吧
你曾是河也曾是闪电
而染上酒瘾[10]的你
迷上了酒吧
在那儿,你变成了凡人
长着天界的皱纹
因为你总是迟到
相遇是
你出生的那天晚上
翻糖蝴蝶
在野兽的上颚飞舞
在圣诞节那天
我们一片一片地摘下
朗姆雏菊的花瓣
你存在正是因为你不在
噢,不属于任何人的存在!
注:
[1] 德国中世纪诗人沃尔夫拉姆·冯·埃申巴赫(Wolfram von Eschenbach)史诗作品《帕西法尔》(Parzival)第八章中的女性角色。此章中,性感迷人的少女安提孔涅(Antikonie)的哥哥维古拉(Vergulaht)为了除掉主角帕西法尔(Parzival)的好朋友盖万(Gawan),诬陷他杀死了自己的的父亲、强奸了自己的妹妹,带领军队将这对恋人围困起来,而安提孔涅(Antikonie)不顾所谓的“女性名誉”,不惜与哥哥反目,坚定地支持着自己的爱人。最终,维古拉同意放过盖万,但前提是盖万必须找到圣杯,在启程的前夜,安提孔涅与盖万深情吻别。
[2] 娜塔莉亚的第四任丈夫,葡萄牙诗人多迪奥·吉马良斯(Dórdio Guimarães, 1938-1997)。多迪奥·吉马良斯早在青少年时期,便为娜塔莉亚的魅力所折服,经诗人玛丽亚·特蕾莎·奥尔塔(Maria Teresa Horta)介绍,多迪奥与自己的女神相识,并在1990年与娜塔莉亚进入婚姻,娜塔莉亚将其称为自己的“丈夫-弟弟”(esposo-irmão)。
[3] 希腊神话中的阿尔忒弥斯的别名,也是罗马神话中的戴安娜,是月亮女神和掌管生育的女神。相传月亮女神会偷偷亲吻少年的脸庞,而被亲吻的少年将会获得奇妙的想象力和丰沛的创作能力,从而成为艺术家或者诗人。
[4] 与古埃及一部介绍死亡文化的书同名,该书汇编了法术与圣歌,便于为死去的人在通向永恒的旅途中提供知识储备与精神力量。
[5] 古希腊人会在死者舌下放一枚硬币,用于支付冥河船夫卡戎的摆渡费用。
[6] 贝拉斯为葡萄牙辛德拉地区的小村落,当地拥有丰富的地下水及泉眼。18世纪初,葡萄牙当时的国王若昂五世命令修建了遍布里斯本的引水渠,其源头便是辛德拉的贝拉斯村庄。
[7] 古希腊传说中的女先知。
[8] 罗马神话中的一组女神,分别为分娩女神诺娜(Nona),命运女神德西玛(Decima)以及死亡女神摩尔塔(Morta)。
[9] 影射神话“伊卡洛斯的翅膀“。
[10] 此处指耶稣在圣餐仪式上喝的酒。

译者:黄琳,澳门大学葡文系文学专业博士候选人,第一届续冬诗歌翻译奖获奖者之一,研究领域为葡萄牙当代女性文学及中葡文学互译。译有《米亚·科托的诗》、《塔罗师》、《我不相信雷的回声》(北岛诗歌选葡文版)、《娜塔莉亚·科雷亚的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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