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历过贫穷》

武耀东.宁夏银川

        我们也曾经历过贫穷，贫穷的让人窒息。那是1961年的初春，饥饿让人欲死不能，我随母亲生活在原籍洛阳偃师山化台沟的老家生产队，人民公社大食堂刚解散不久，邻居的几个老头已经因为营养不良，得了浮肿病，腿浮肿得有点发亮，指头一按一个大坑，久久恢复不起来，接下来不久就会丢掉了性命。生产队还有人开始外出到灵宝的深山里，拿旧衣服换点粮食，回来暂度饥荒。因为我们家还有一点头一年从雪地里刨回来的白菜疙瘩头，一点干黄干黄的碎叶子和根子一样，已经严重发霉，配上我从寺沟小学旁边水池里捞回来的鱼草，和上一点红薯面糊糊，难喝死了，勉强充饥。我们几个小孩子，把能找到的小榆树，嫩皮剥下来，放在嘴里咀嚼，像鼻屎一样粘粘糊糊的，难得下咽，又甘之如饴，视为珍宝。下课了都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一动不动的晒着太阳，懒得行走，懒得说话，甚至懒得上厕所。

        一天，我妈妈告诉我，我们邻居的一个女孩比我大半岁，叫王丽霞，提一罐子稀面条，到迴郭镇火车站卖给火车上的过往旅客，赚些钱搞点粮食度饥荒。我知道我妈是想让我也试试看。

        过了几天，一个很冷的早上，我妈做了一瓦罐稀面条，刚过了10岁生日的我，便提着一罐面条，两个新粗瓷花碗和两双筷子，低着头跟在我的女伴身后，开始了我人生的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叫卖生意。好不容易走到迴郭镇火车站，等了好久，一辆火车才冒着黑烟，鸣笛进站，经过一夜奔波的绿皮客车喘着粗气，少气无力地停在站台上，饿了一夜的旅客，打开车窗把头伸出火车厢的窗外，呼吸新鲜空气，人们的卖买开始了，我却怎么也喊不出口，羞于启齿叫卖，更羞于拿碗盛饭。结果，整个上午，过去了几趟绿皮火车，我却一碗面条都没有卖出去，只好把凉透了的稀汤面条又原封不动的提了回来。

       我发誓再也不丢这个人了！一晃60多年过去了，托了几个熟人，想寻找和我患难与共过的女友，托初中老同学袁桂凡、石群芍帮忙找，几年都杳无音信，始终无法找到这位会做生意的女友，最后发小马西海告诉我，他妈妈最近从北京帮忙带孙子回来了。前几天我打电话给女孩的妈妈，我想有机会再回老家时，去看望我小时候的一起玩大的女友，拜访一下我心目中10岁就会做买卖挣钱的女友。她妈妈却告诉我，没有那种可能了，她去地里看庄稼了，已经走两年了。我一阵伤心一阵难过，阿弥陀佛！那里没有痛苦也没有贫穷！愿我的女友在天堂幸福快乐！

破的不能再破的老家。

偃师五中毕业照。

村边那条河和渡口。

偃师五中和同窗好友高欣、滑明超，马少民，下图我们一起去看望马少民90多岁的老父亲，背后是滑惠桃作画马泽民题字的贺寿礼。

编辑：上善若水開甯

日期：2023年1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