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挺好,谁不知道,被面试大有舌战群儒的感觉。“群儒”之难对付甚于任何笔头的考试。而且,面试官中普通职员或者同行越多越会让你难以通过。正应了那句成语——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1983年夏,曾经在我入学时帮助过我的学长、江西老乡李梁想再次助我一臂之力,让当时沦落在华东地质学院图书馆工作的我争取调到他们中医学院去当任课老师,通知我去他们那里试讲。
试讲的内容是一本医学院通用的日语课本中涉及到语法授受动词的部分,碰巧之前我给抚州中医院的医生教过这本书,所以不成问题。
问题在于我的竞争对手是该校人事处推荐的人选,这位专业不是日语而是英语,是江大的应届毕业生,她想用第二外语来谋一个好职位。
我讲完后就坐下来听她讲,当她讲错时旁边的一位日语老师就用日语小声地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我说:“好像讲错了。”他说:“就是讲错了!”
这位来自大连的年轻人和李梁一样也想调走,学校不肯放人,所以两位老师都希望我能调去他们学校,使学校不再有不放他们走的理由。
从以上情况来看,试讲结果似乎还是不错的,前途一片光明(同行不是阻止而是巴不得我去),但是当时就拍板也不可能。两个人都试讲完毕,我就从中医学院出来往那天我的暂住地江西师范学院走去。因当时在师院 任教的哥哥去了上海进修所以我就暂时住到他的单身宿舍里。头一天的晚上我还在师院那个长长的地道(防空洞)里备课来着呢。那地道是“深挖洞”时代的产物,里面空间大且凉爽,而且还有可以坐的地方。我找了一个位子把试讲的内容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直到很有把握时才回到哥哥的寝室睡觉。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八一广场附近,只见一伙人围在那儿不知道在干啥。我于是走上前去瞧瞧——原来是一个算命先生在给人算命。反正时间还早我就驻足聆听了一会。听着听着就听到一句话:“老鼠掉进油缸里,一场欢喜一场空。”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会不会是我这次来试讲的结果啊!”赶紧走人。
回到抚州等消息,一周后李梁来信告诉我:人事处没有通过!原因嘛,据李梁说,因为教研室否定了那一位,所以人事处就否定了他们推荐的人选。来信中用了“人微言轻”一词,我回信表示理解,并归咎于自己“命途多舛”。
以上就是我的第一次面试,说到这里似乎应该结束了,但我还想谈谈我的这位可爱的学长(其实他年龄比我小)。
我是因为去大学报到时早了一天到学校(我的通知书上面的报到时间比其他人早一天),宿舍还没开门迎客,辅导员梅和平老师(同学们经常在背后议论他的名字,说没和平即战争)说:“给你介绍一位老乡吧”就把我带去了李梁的宿舍,要他找一个空的床位让我住一晚,于是在他寝室住从而认识了他。在读的几年中我们两个“江西老表”每次校园相见都会亲切地聊上几句。后来他早我半年毕业分配在江西中医学院任教,令人称奇的是这位学长在校时竟然谈了一个上海的女朋友,实现了当时极为罕见的沪外恋(自造名词——上海人与外地人相恋),所以他为了这位女朋友不得不想办法离开江西。不过结局似乎还蛮理想的——他刻苦地连续考了四年研究生终于考上,离开了这个比较落后的省份,和上海娘子的姻缘估计也就成功缔结了吧?之所以用疑问句,是因为后来联系中断得不到他的确切消息。
从那次以后我大约还经历过大大小小七八次或成功或失败,或有必要或无必要的应聘和面试、试讲等事情,但印象最深的还是这个第一次。原因无他,就是路边那位算命先生嘴里蹦出的那句其实并非针对我,仅仅是飘到我耳朵里的那一句类似于谶语的话:“老鼠掉进油缸里,一场欢喜一场空。”
另外,流行歌曲《错位时空》不是也反复咏叹“一场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