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岭人系列之十三——监 考（小说）

于 波

铃铃铃……“同学们，开始答题。”广播指令下达后，沙沙沙的写字声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特别突出。呼呼呼的冷风从空调出口扫过来，一身热汗的小吕一屁股坐在讲台旁的椅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回想起考务室的一幕，小吕为自己——一名刚参加工作的年轻教师暗自叫好。

刚才，到考务室取试卷时，一进门就发现领导们已经在前排严阵以待了。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的主任在过道巡视着，他们的眼睛都盯着还空着的座位，凝重的表情似乎在担心有的监考老师会迟到。小吕下意思地看下手表，还有三分钟才到集合时间。

“坏了，有人占了我的位置！”小吕发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师坐在她的位置上，那老师轻车熟路地数着试卷，跟邻座的老师还聊着什么。小吕清楚地记得自己是23考场的监考老师。她自信地走过去，小声地说：“您好，这是我的位置。”老教师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小吕。“是吗？”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来折的四四方方的监考安排表，“没错呀，你看，我是在23考场啊！这是我的名字。”小吕心里打鼓：不可能啊，昨天开考务会时就把监考的时间、场次、试室都背了下来。因为师傅嘱咐过我，监考工作非常重要，尤其是新来的年轻教师不能出错。如果出了错，全校的老师就都会认识你了。这时考务主任开始讲话了。小吕心想，不能慌，马上蹲下身来，接过老教师的监考表，监考表上23考场的监考老师确实不是自己的名字，当小吕展开整张监考安排表时，心里乐了！“老师，您是高二年级的，我们这边是高一的位置。”目送老教师猫着腰跑向高二监考座位后，小吕才听到了考务主任那滔滔不绝的讲话声。

望着窗外碧绿的盆架子树，小吕想，立冬一周了，这个时候老家都该下雪了，到了南方才知道家乡秋凉的爽。空调不断地把冷风送过来，小吕觉得这风太生硬，右肩被空调吹的肌肉发紧。

该检查考生的信息了。师傅说过，高一的学生没有经验，常常把考号信息点涂错。监考时要对学生逐个检查核对，不然会带来很多麻烦。小吕踮着脚，尽量不让鞋底发出声响，拿着考场考生名单逐个与答题卡的信息对照。“怎么回事？考生名单共有28名考生，而考场却多出来一名考生！”小吕忐忑地数了两遍，试室里都是29个人。答题卡袋上有缺考一栏，没有多出考生一栏呀！真是新监考遇到了新问题。

小吕望着空调，空调依然呼呼地送着凉风，可手心里都是汗。她俯下身仔细地辨认这位考生的学号，再对照手中考生名单上的考号，有问题：名单上的考号都是2024开头，而这位考生的考号是2023开头，这个多出来的考生应该是往届生。一块石头落地了！

小吕默默地回到自己监考的座位上，喝了口水。她记起考务主任在考务会以上讲的话，监考的原则是按广播指令操作，不能创新，不能干扰考生答卷，做好服务。即使有考生作弊，也要先让考生考完试再处理。这个情况自己不能擅自处理。

小吕目光在试室内巡视着考生的一举一动。一会儿，思绪就被空调的风吹出了考场：假如我中了大奖怎么花？听说天虹商场楼下的那个投注站中出了4500万大奖。我没那么幸运，咱也不贪，假如我中了500万，那我一定先买套房子。对，先搬出宿舍，我的室友太不给面子了。宿舍原来的空调制冷太差，刚搬进来时，我天天晚上会被热醒。咬咬牙，我自己掏腰包买了新空调。室友搬进来了，我和颜悦色地跟她商量，能否分担些买空调的成本，她说，她不需要空调。我们是处在北回归线以南啊，漫长的夏季，三十五六度的高温，不需要空调？这是笃定了我不会把空调装上聚风口袋对着自己的床吹啊。唉！想起来就闹心！

有考生举手，“什么事？”“老师，我可以换张答题卡吗？”“可以！把信息填涂准确啊。”“谢谢老师！”还是学生可爱！

考务主任巡考来了，“主任，我这考场多了一位考生，需要记录吗？”“23考场是吧？”“对！”“不用。那个考生是来补考的，这个情况我掌握。”

小吕回到了监考的座位上，看着一张张稚气脸，心里有坐在村外大槐树下享受秋风的感觉！

2023年11月15日于深圳市颂德花园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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