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青生活趣事
文/老革
1968年10月25日,我们“老三届”一行16人,从长春来到了吉林省梨树县梨树公社(现梨树乡)夏家堡八队插队落户。

经过一段时间的劳动锻炼和“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不但学会了各种农活,而且干起活来一点儿也不比当地的社员差。所以,我和社员一样,同工同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经成为自然。
在下乡插队的日子里,虽然我经受了许多酸甜苦辣,三年的知青生活虽然短暂,但也让我经历了许多有趣儿的事。
吃 豆 腐
刚下乡的时候,集体户的房子还没有盖,女生暂时住到老乡家,我们10名男生就住在生产队原来做仓库的“东下屋”,生产队开的“豆腐坊”就在“上屋”,也是生产队的队部。

当时的“豆腐倌”名叫艾学民,那年他才27岁,个头不到1.60米,平时爱开玩笑,性格特别随和,知青们都很喜欢他。他做豆腐手艺是祖传的,无论他做的大豆腐还是干豆腐,每天都卖得非常快。按现在的时髦说法,当年他做豆腐就是个人承包,连做带卖就他一人,生产队每天给他记10分工分。

一天晚饭后,没事可做,我们几个知青就溜达到队部。正赶上有几个“半拉子”围着艾大哥和他卖剩下的半板豆腐在打赌。

艾大哥说:“谁要是能一连气吃10块豆腐,我就给他一板豆腐(100块),如果吃不了,那就得赔我一板豆腐。但是有个条件,不许蘸盐和大酱。”当时有三个“半拉子”正在跃跃欲试,其中有一个叫于德海的,他捷足先登。当他吃到第三块豆腐的时候就咽不下去了,蹲到锅台下面哗哗地全吐了。
他一败下阵来,其他人都哑口无言,互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眼瞪小眼的,谁都不敢靠前了。

我们集体户的六哥魏连生,天生就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他身材魁梧,个头在1.80米以上,饭量也极大,浑身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虽然刚吃过晚饭,但是年轻人争强好胜的虚荣心在怂恿他自己,不就是10块豆腐嘛,有啥了不起的。就见他大腮帮子一甩,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10块豆腐给消灭了。他的这一举动,令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豆腐官艾大哥,更是叫苦不迭。
正在这时,生产队的高队长走进屋来,得知这件事情后,把艾大哥好一顿批评。

这时,我们看到六哥的脸色有些苍白,浑身显得有气无力,头上也在冒虚汗。高队长见状,赶紧让我们几个知青把六哥架到场院不停地遛弯儿。经过两个多小时地折腾,才回到宿舍。
六哥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折腾一宿也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我和三哥到公社卫生院给他开了些消化药,等他吃过药后,又在炕上又躺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他的身体才有所恢复。
从那以后,我们送给六哥一个雅号,叫做“大腮帮子”。
据高队长说,豆腐是极不容易消化的食品,一个人一次吃10块豆腐,会把人撑坏的。
刨 茬 子
记得那是1970年4月初的一天。刨了一天的茬子,我觉得又困又乏,刚吃过晚饭,早早地就睡了。在睡梦中突然被三哥给叫醒,说是生产队的大钟早已敲过,让大家赶紧起来,拿好自己的小镐,到昨天的那块地继续刨茬子。

我穿紧忙好棉衣,睡眼惺忪地来到外面。刺骨的寒风,一阵阵迎面吹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一下子就精神了。
此时,皓月当空,满天的晨星在不停地闪烁,北斗七星正在西斜,月亮穿梭在几朵白云之间,房屋、树木和大地,被月光所笼罩,好像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外衣。

我驻足观望,那景色煞是好看,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一般。
此时,村子里万籁俱寂,偶尔才能听见几声犬吠。我影影绰绰地看见,社员们正三五成群地匆匆忙忙往地里走。
当我们知青赶到的时候,“打头”杨占才早已等候在那里。
别看杨打头因家徒四壁,32岁了还在打鳏棍儿。要是提起杨打头,队里的社员没有一个不伸大拇哥的。他人长得虽然干吧瘦小,但干起农活来却生龙活虎的。从扶犁、点种、收割、打场,样样精通,一般社员都不如他。所以,大家都非常信任和佩服他。他当打头的那是当之无愧的,敲生产队的大钟,除了队长就是他的专利。

刨茬子和割地一样,每人拿一趟子6根垄。杨打头刚把趟子分完,有一个女社员,也是高小六子刚过门没有几天的新媳妇就问杨打头:今天是不是来早了,现在的时间才两点零一刻。说罢把全屯子唯一一块上海产的不锈钢手表递给他看。

杨打头一看手表竟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跟大家解释说,他一觉醒来,趴着窗户往外一瞧,发现外面白蒙蒙的,误以为是天亮了,根本没有想到的是月亮和星星在作怪,随后就把上工的钟敲响了。
社员们听后,一个个都哭笑不得,都骂他是“周扒皮”。

这时候,早有社员把昨天刨好的茬子,拢在一起,用火柴点燃取暖,并围在他的身边罚他讲故事。
就这样,大家又等了两个多小时后,天才蒙蒙亮。
磨 米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下乡插队的头一关就是要学会做饭。那时,我们集体户的男女知青轮流做饭。时间不长,每个人都学会了贴大饼子、焖饭、捞饭和做菜。

记得那次轮到我值班,刚吃过午饭,我就把锅台和碗筷收拾得利利索索,觉得也没有啥事可做,随手卷了一支旱烟倒在炕上休息。刚吸过一支烟,忽然想起晚上做饭没有米下锅了,得马上去磨米。
随后,我到生产队借一头小毛驴,驮上近100斤左右的高粱,去“八里庙”大队的磨米加工店。
那时,正值春夏之交时节,我牵着小毛驴,沿着柳树趟边的小路,往磨米店的方向走去。

地头边有一排排郁郁葱葱的小杨树,长得枝叶茂盛,亭亭玉立的矗立在那里,好像美丽的少女,在微风中显得那样婀娜多姿。
那是我们下乡第二年种的知青树,也叫扎根树。路两边的草丛中点缀着许许多多,我叫不上名的各种野花在竞相开放,并散发出迷人的芳香。
此刻,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中有几朵白云在随风飘荡,偶尔飘过我的头顶时,似乎感觉到有一阵阵凉风徐徐吹来,很是凉爽。
我举目观望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长势非常喜人,想必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
就见,柳树趟中的画眉、百灵等各种小鸟,不停地在欢乐中雀跃,并叽叽喳喳地在尽情歌唱。

那环境优美,风景宜人的景色,不由得令我心旷神怡。
此时,我徜徉在大自然的怀抱之中,真有一种自我陶醉的感觉,竟情不自禁地哼起沂蒙山小调来:“人人那个都说唉 ,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好风光唉嘿哟。”
边走边观赏美丽壮观的大自然风景,心情格外兴奋。三里的路程,不知不觉地就到了。
来到磨米店门前,我把小毛驴拴在们外的拴马桩上。等我磨完米出来后,大吃一惊,原来,那头小毛驴竟然不见了。
这时,一位老乡告诉我,那头小毛驴挣脱缰绳往南跑去。我举目一望,那头淘气的小毛驴距离我很远,正在我来的路上,慢悠悠地往回走,我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追。

当我快追到时,发现它正无所顾忌地在吃路边的青草。还没等我靠近,它早已发现了我,顺着小路撒欢儿地往回跑,等离我远了,它又停了下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也没能抓到它,等我进屯子的时候,早已不见它的踪影。

我急忙来到生产队的驴棚,就见这头顽皮不听话的小毛驴,正在驴槽前边吃草。我看见它,又好气又好笑。当时我还在想,“老马识途”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心里一直还在犯嘀咕,明明是拴的好好的,它咋就能挣脱了?
晚饭后,我把今天磨米的事情说给三哥听。三哥笑着问我,你系的是拴马扣吗?我说,反正我就系上了,不知道啥叫拴马扣。三哥说,你不系拴马扣,毛驴当然自己会挣脱的。然后,他就耐心地手把手地教我如何系拴马扣。然而,我这个人天生的就是笨,至今,也没有学会拴马扣。
三年的知青生活很快就结束了。

回城后,每当闲暇时,我就会想起下乡插队那段艰苦的岁月。每当回忆起所经历的一些往事时,就好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不时在我的眼前显现……
有一首名叫《冰糖葫芦》的歌曲,其中有一句词唱到:“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透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那酸…… ”
三年的知青生活,就像冰糖葫芦一样,有酸,也有甜。
回城那年我满十九岁。
作者:张文革
【作者简介:张文革(笔名老革)、老三届知青。虽已到古稀之年,但始终不渝地酷爱文学。闲暇时也爱回忆陈年旧事,经常坐在电脑桌前,装模作样地写写回忆录、小说。偶尔在报刊或杂志上也会出现自己的名字。
人生宗旨:在文字里寻找快乐,在快乐中安度晚年!
现为:长春市朝阳区作家协会、长春作家协会、吉林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作者、编辑、制作:老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