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谣新词,未来可期
——五句谣历史意义及时代价值刍议
文/李梦痴
01、缘起
日前收到清江田兄寄书,名曰《五句新谣》,通读两遍,感慨良多。我以为,这或许是新文化史上一个颇为重大的事件,只不过还没有引起人们的普遍重视而已。
我毕生浸淫文化事务,在明季以后中国文化最为黑暗的三十年里,为中国传统文化寻求现代出路,颠沛于是,造次于是,亦可谓倾尽所有,百折未悔。
本拟此生固穷守拙,安贫笃志,抱三闾之志,守五柳之节,为末法时代的文化证一份耿介清白。却不料知命岁余,新纪深契,复兴路上,文化甦生,于是乎不免用世之心复萌,振作之志略张。遂有心踵随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脚步,将伟大的中华文化重新推到它在世界史上应有的位置。
于是,我融粹平生所学,成《新史论》,攸同千古之心,肇《启蒙新论》,勉力守马克思主义之正道,承毛泽东思想之公心,将中国传统文化引入现代,推动新文化走向未来。
然所愿甚宏,而所恃甚微,一己之力,岂敢望成?能匡修正主义之残贼,杀精英主义之乖戾,为人民大众一呼,将历史正确略济,磨成引玉之砖,以俟来者之玉,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作铺路石,不负我一生颠沛造次于文化事业的拳拳之诚,得此足矣,何计得失?
我自二十五岁服膺唯物史观,迄今二十有八年,二十八年来,我一直坚守大众立场,与各种精英主义作殊死斗,虽不免螳臂之议,终不负快战之情。
但服膺则服膺,认证则未必。以往我的大众立场,更多地是把大众当成弱势群体来“关爱”,充其量算是精英主义的温和的左派,我还不能真正认证人民的历史作用。事实上,直到五年前开始系统筹划《新史论》的写作,我才在重新梳理历史脉络的时候,真正认清了人民的历史作用和历史地位,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真正从服膺唯物史观的开明的唯心主义温和派,成长为一名真正意义的历史唯物主义者。
我在缘起中喋喋不休介绍自己,并非喧宾夺主表现自己,而是要用自身的思想成长明确一件事,我接下来对五句谣的评价,与我的思想成长休戚相关。
我用大半生时间把自己磨练成旧文化的精英,同时用小半生时间与旧文化的精英主义寄生虫作殊死斗争,因此我熟练掌握旧精英的文化技能,更对旧文化的精英主义寄生虫的劣根性有深刻的了解,与此同时我还对大众文化寄予深切的同情。
当我从服膺唯物史观转变为历史唯物主义者的时候,这三点便迅速化合成我崭新的文化判断力,此判断力因立场加持而变得异常迅捷,因斗争阅历而变得异常锋锐,也因技能储备而变得异常牢固。
跨越新旧两种文化的思想历程,把我做成了一只文化上的蝙蝠。和走兽相比,蝙蝠具备飞行的高度能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和飞鸟相比,蝙蝠因胎生的艰辛而对生命具有更深刻的体会和理解,而穿行在飞鸟和走兽之间,虽然毁掉了蝙蝠的视力,却赋予它以自身为波源生成的降维般无与伦比的感知能力。
正是凭借此无与伦比的感知力,我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五句谣渊深的历史意义与丰富的时代价值。它也许正用蹒跚学步的稚嫩与执着为我们指示着旧体诗的现代出路。
接下来的文字中,我将综合我的所学所知所识,站在新旧文化的接口处,努力循着历史渊源,结合新时代的形势诉求,与大家分享我所见到的五句谣的历史意义与时代价值,也希望此一分享能为所有热心致力于新文化事业的同人带来有益的启迪。
02、我与五句谣缘分
我接触五句谣,完全得益于我与清江田兄的交往。
我和田兄初识于新浪博客,算来已近二十载。
当时我刚刚从《造神游戏》引发的一系列混战中脱身出来,想到诗词圈子休养生息一番。彼时诗词圈子形式主义的气味很浓,几乎到了无格律不诗的地步。为了能更充分地融入诗词圈,我也耐心去斟酌格律,陪着一些诗词界的名角玩宋诗。
就在那个时候,屡屡被腐朽的诗风折磨得颇不耐烦的我,偶遇了田兄,当时他在新浪网用的名字是“新唱竹枝”。
田兄的创作名副其实,一如竹枝般清新明丽,通脱自然,在当时的新浪算是一道亮眼的风景。只不过很多人被前人牙慧障住双眼,几乎丧失了欣赏此风景的能力和勇气。
那个时候的我,正忙于调动自己所有的储备资源,以期尽快在诗坛站稳脚跟,因此也只能把这份欣赏压在心里。当时很多人在舆论上面临被剥夺写诗权利的风险,我也不得不用另一场战斗来“充实”自己的休养生息,实在没有精力去欣赏田兄那独具国风气韵的风景。
后来,我和田兄在武汉见过一面,蒙田兄惠赠一本五句谣集。
见面中我了解到,田兄矢志为打磨一种新诗体倾尽毕生心力,此新诗体就是五句谣,是田兄以清江土家民歌五句子为底板,结合中华优秀诗歌传统文化,打磨出的极具民歌特色又不失诙谐敦厚的新诗体。
此新诗体当时还颇简约,但已见出日后的规模。我读罢的强烈感受就是,第五句因为单出,所以难度极大,既要收得住又要拎得起,算是点睛中的点睛。我试着揣摩几个,第五句不是太重就是太轻,太重拎不起,全诗节奏就塌陷了,太重收不住,全诗就结构就散乱了。
把生死成败都放在最后一句上,让我不耐其重,也就把它放下了。
当时的我,缺乏更深刻的洞察力和感知力,还理不清第五句对我的困扰究竟意味着什么。而我正忙于同乱潮蜂起的诗歌营销作斗争,就和初遇的五句谣失之交臂了。
之后,我在精英主义的诗词之路上越走越远,直到《诗话百则》完稿,我才终于把自己的诗词探索顶在了南墙上,开始回头审视自己温和左派的精英主义文化立场,并且重新把目光投回诗歌的原点上。遗憾的是,当此时,当我最需要从田兄的创作实践中寻找启迪的时候,我对五句谣的印象已经有点淡了。
所幸前不久,田兄主动寄来新著《五句新谣》,重又激起我对当年新浪博客那道靓丽风景的记忆。此时的我,已经藉由《新史论》的创作把自己武装成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者,虽然从情感上还留着唯心主义的尾巴,但从思想上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此时的五句谣,也已经渐渐脱去质朴简约的淡妆,逐渐呈现出文质彬彬的异彩。
今非昔比的五句谣与今非昔比的我再次相遇,便带给我耳目一新的感悟。
我终于明白了,当年那非轻即重的第五句,到底为什么成了我迈不过去的坎。
我和五句谣之间,隔着那一层厚厚的思虑做作的幔布。我闭门造车写出前四句,就只能煎锅烙饼一样,反复烹制第五句,但清新明丽的民谣体比小鲜还要稚嫩,火候稍差,不是焦糊就是不熟,非轻即重,势使然也。真正的五句谣,它的第五句,是如清江之水一样,轻快地顺着前四句流淌出来的,不是翻炒蒸熬出来的。
这就是我这个饱蘸精英主义诗学传统的玩诗高手,在五句谣面前捉襟见肘的感悟。
可以说,我对五句谣的认识,与我从旧文化向新文化过渡的自我革命相颉颃,随着我新文化程度的不断深入,我对五句谣的认识也不断深化。而随着我对五句谣认识的不断深化,我对自身文化处境文化使命的认知也不断坚定。
我与五句谣之缘分,大约就算是我新文化自我革命思想历程的一个见证吧?
03、玩诗与写写
早在《诗话百则》中,我就痛斥过玩诗的现象。
当时我把那些没有真情实感,一味搬弄辞藻纠结格律,拾人牙慧造像凑句的行为斥之为玩诗。把那些虚伪的假诗,动辄刁斗红羊望舒珠帘云云严重脱离生活现实的拙劣拟古斥之为玩出来的诗。
当时我是把自己和玩诗严格区分开来的。
但随着我的立场转换,态度改变,我慢慢地发现,其实我也是在玩诗,只不过仰赖更为深厚的诗教修养,能玩出一些情致罢了。
这些情致或者看上去很体面,但它终究不是我的情致,而是诗教传统加诸我身上的古已有之的情致。我对诗教传统越熟悉,这种情致的异化越严重,事实上,很多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何为自己的情致,一事临头,便又若干古已有之的情致纷涌上心头,我更多的是拣择旧致而非用心去挖掘眼前具象。
这种情况,看起来像是凭借修养去写诗,但其实只是倚仗修养在玩诗。
只不过这种玩法更高端一些,以至于很多时候连自己都误以为自己是在写诗。
堆词凑句的玩法固然拙劣俗不可耐,如我这种罗织情致的玩法其实也只是离诗艺颇近终究离诗道很远。
如果说低俗的玩法陋在拼凑,那我这种高级的玩法就近乎翻译。
事实上很多时候我是把所咏的对象翻译成前人成功的意象,再用现代的语言包装起来,塑造成具有时代表象的新旧体诗,也就是把新酒勾兑成旧酒,再装入打磨好的旧瓶子里,最后贴上新标签。
最让人绝望的是,这个过程其实是不由自主的,几乎以成为我作诗的动力定型。
我也做出各种尝试,试图摆脱这种困死在旧诗传统中的“油腻感”,但收效甚微,我大部分旧诗习作,终究脱不掉玩诗的拘囿。
严格说来,高级的玩法的确与浅薄的红楼体和故作高深的龙文体不可同日而语,但扪心自问,终究还是脱不掉一个玩字。玩的高级与否,不能成为粉蚀玩的托辞。
低级的玩诗,向前人求词句典故,高级的玩诗,向前人求情致灵感,二者共同之处就是都拒绝直面眼前的生活。
与玩诗相比,写诗其实简单得多,但也艰难得多。
写诗就是撇开各种依傍,直面诗所歌咏的事物,用自己的心贴近诗的对象,形成简明扼要的诗人与诗的直接关联。这里面不需要前人的指引,也不需要时人的训导,更不需要虚夸的矫饰和深密的勾连。
写诗需要一颗没有被诗教传统污染的赤子之心。这是它最简单的地方。
写诗还需要具备诗教传承的基本诗歌技能,这才是它最艰难的地方。
既要继承诗歌的技能传承,又要免于被诗教沉重的文化浊流淹没,自有诗教以来,几乎没有这样的幸运儿。
伟大的诗歌传统如此瑰丽,如此深邃隽永,你甫一用心接触就不免被其“吞噬”,一旦被吞噬,哪怕你再挣脱出来,你写诗的时候它也会梦魇般纠缠着你挥之不去避之不及。更何况,若你侵染够深,你甚至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要挥去什么回避什么,你会天经地义般乐在其中,迷失自己纯真的诗心。
这才是写诗最艰难的地方。
因此,能从诗教传承中,具足写诗品质,其实是难如登天。
就如马克思所说,哲学问题只能在哲学之外解决。同样,写诗的问题,只能在诗教影响之外才能有发育起来的机会。
而这片写诗的净土,其实就存续在千百年来被诗教殿堂排斥在外的民歌的传统中。
两千多年来,至少四次,来自民间的文艺力量赋予诗歌以写诗的鲜活生命力,继而被诗教的体系不断锤炼技能榨取风致,最终打磨成玩诗的游戏。玩到死路之后,再次从民间中汲取写诗的活力,再经由诗教的打磨沦为玩诗的赘疣。如此由诗外而诗内的往复嬗递,构成与政治风云同步而慢半拍的旧体诗的周期律。
04、旧体诗的周期律
周期律是社会资源的公共性与私有制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造成的,是公共性一次次纠正私有制之偏而进行的社会整合。
只要社会资源的公共性与私有制一直存在,周期律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周期律的根源是私有制,而周期律的动力是公共性。
政治上是如此,社会权利的公共性,和社会权利的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导致社会向公共性回归的周期性震荡。此周期律作为强大结构性框架,撑起了中国社会漫长的私有制阶级社会史。
具体到诗歌这个文化事务,也伴随着整个社会史的周期律,而呈现自己的周期律。
诗歌的周期律,就是诗歌的公共性全民性与大众性,与诗歌的技能内容思想情致的私有占有之间的尖锐矛盾,表现在整个诗歌史上,就是国风和大雅与小雅之间越发撕裂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大雅关注公共事务,而国风本身就是大众的诗歌,就是公共的诗歌。大雅和国风构成了诗歌公共性的顶层逻辑与底层依据。
而小雅,关注个人主体的体验,整个说来,是用诗歌资源为个人服务的,通过彰显和抒发个人,来补充诗歌公共性的细节。
这本来是原初大雅国风与小雅的和谐关系。
后来,国风被赶出了诗歌殿堂,大雅被架空为“老干体”,小雅打着文学主体价值觉醒的旗号独揽了诗歌的创作规制,独断了诗歌的审美权威。小雅也从原本的内容补充,一步步坐大到后来独霸诗教的诗歌利维坦。
于是国风逐步沦为不入流的俚曲俗调,而大雅只能向农民暴动去寄托自己的家国情怀。
(关于大雅小雅的沿革嬗变与分野,详见拙作《莫问诸公雅是啥》一文)
小雅的无限膨胀,标志着个人主义成为诗歌创作与审美的政治正确,此偏颇必定导致个人主义个人体验个人感受个人趣味在诗歌中的无限膨胀。
其实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个人主义丰富了诗歌的内容。但个人主义作为标尺的时候,就暴露出个人主义的局限,每个个人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如果利用与大众之间在诗歌技能上的不对称优势,肆意让个人的体验感受趣味甚至意志践踏公义甚至代替公义,那诗歌就只能成为孤僻者指桑骂槐的气筒子与寄生虫附庸风雅的蝇甩子,诗歌只能在小雅的恶性膨胀中走入死路。这就是宋元以后诗歌的基本状况。宋元以后诗歌的衰落不是如鲁迅所说,是前人的成就挡住了后人的道路,而是后人被淹死在小雅霸权的污泥浊水中。
在宋元之前,诗歌曾经历四次比较大的周期律整合。
第一次是汉代。当四言体被空洞的颂词架空而骚体也被无聊的堆砌肢解的时候,采诗官把民间诗歌采入乐府。民间资源及时雨般催生了崭新的诗歌形式——汉代五古。今天看来,汉代五古最大的贡献就是借骚体的影响在诗歌中复活了小雅的精神,实现了人之主体价值在文学中的觉醒。此觉醒井喷般诞生了灿若群星的汉魏诗歌群。
第二次是唐代。个人主体价值的觉醒,打开了小雅的潘多拉魔盒。小雅的泛滥不仅使古风泯灭了乐府的初心,更在古风越发精熟的诗艺研磨下一步步成为精英家中物,李白“大雅久不作”就是对小雅泛滥的痛慨,而“绮丽不足珍”更是对古风沉沦的无情批判。在此背景下,唐人重新回到汉魏乐府,并在齐梁精致形式的基础上,打造了辉煌的唐诗,把诗歌推向史无前例的高度。
第三次就是宋代。诗到晚唐,越发沉沦于小雅的感伤怜悯之中,终于被大厦将倾的世事变迁挤掉最后一丝活力,沦为西昆体之类的文字游戏。而宋诗虽然另辟蹊径,却因没能从形式上彻底走出新路,而最终只能在唐诗的阴影里翻跟头,用理趣抵消小雅的腐蚀,最终只能让小雅把理趣也腐蚀成个人偏见。倒是直面市井俚曲的宋词,在柳永等一干“职业”词人的振作下,为诗词打开了一片新天地。虽然宋词也脱不掉小雅的窠臼,但却为小雅填充了以前没有过的内容——个人情感。赖此助力,宋词一度蔚然成其大观。
第四次是元代。词到南宋,又从较为普遍的情感抒发,沦为极尽精致的情趣表达,小雅的泛滥又一次把词推到了死角。若不是还有些匡复河山的救亡之志聊为振作,宋词到渡江恐怕就不值一观了。当此时,中原大地出现了地覆天翻的大变动,士阶层被蒙元政权打入社会谷底,从人上人一落千丈为下下人中更下人,这些本来被小雅腐蚀到近乎烂透的读书人,突然之间接触到社会最底层的文艺,于是化生出中国旧体诗史最后一点辉煌——元曲。
这就是中国诗歌四次较大的周期律。
第一次周期律,是自上而下深入民间,因此规模不大,虽然影响深远,但波及范围很小,算是精英的自我教育。
第二次周期律,是上下联动的,五胡乱华粉碎了阶层固化,而科举制更促进了阶层流动,使第二次变革很快具足了广泛的社会性,因此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力,取得了极大成就。但它的本源不是当代的民间资源,而是汉魏的民间资源,因此只能算是从汉魏民间资源长出的别枝,借前朝根结本朝果,从一起步门槛就很高。此精英特色鲜明的“出身”决定了它对小雅的腐蚀的免疫力是相当低的,即便呼号着大雅久不作的李白,也是终身辗转于小雅的锁喉杀中难以自全,这算是唐代诗歌革命的一个“先天不足”吧?
第三次周期律,倒是从时代的底层资源入手,丰富自己的创作。但它只能深入到市井生活,深入到武大郎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日常,却没法深入到更广大的更底层,没法深入到赤日炎炎似火烧的广大农村,去聆听农夫心内如汤煮的惴惴心声。所以它虽然立足自己的时代,却因根扎得不深,因此果结得不厚,最终也只能为小雅的象牙塔添一盏灯,便如孤星般划过天际隐入小雅的黑暗中。
第四次周期律,因亡国灭种的威压,而使诗歌的精英阶层完全沉到社会的最底层,不仅用政治高压消灭了他们的社会特权,也用经济高压消灭了他们的文化特权。他们中的一些不甘沉沦的刚健之士,终于在中国社会最深厚的泥土中,与泥土中的滋养化合,打造了中国文化史上最辉煌的诗体文艺——元曲。元曲(小令除外)是中国诗歌史上唯一对小雅毒素腐蚀具足免疫力的文体。惟其如此,在徐晋如等一干欠缺小雅技能却以小雅审美为圭臬的旧诗“从业者”眼中,元曲根本不配称为诗。
这大约就是中国诗歌史上的四次周期律的概貌。
从明代以后,中国诗歌再无振作的迹象,即如新诗也只是被翻译腔和俚俗调撕裂的名利场而已。诗从元曲后,再没有走出过小雅的专制。
小雅的专制和霸凌是旧诗的夕阳之歌,而把诗歌从小雅的窒息中解放出来,就是这个时代每一个热爱诗歌的人共同的使命责任与担当所系。
05、旧诗的出路
自明代以后的旧体诗词,迄今没有大的变化,偶尔的振作,均不足以摆脱小雅的专制,因此,自元曲以来,直到当下,中国诗词界其实辗转在同一个周期律中。
元曲已经实现了对小雅腐蚀的免疫。
元曲之后,市井文艺走下舞台,走入街头巷尾,走进小说的世界。
真正的民间文艺在更广阔的小说空间里得到更充分的发展。
于是诗词成了时代的“弃儿”,这个曾经的文艺桂冠,终于沦为只能靠盗挖祖坟上的野草,编制成百衲衣,蒙在头上,然后拷贝祖宗的光鲜模样欺世盗名。
同光之后,诗词更是连情趣妙致都消磨殆尽,只剩下掉书袋附风雅装逼格扯闲篇。
这中间固然有仁人志士用个人意志提振诗词的境界,但均如漫漫长夜的流星,只亮眼地一闪便沉寂于荒凉空虚的夜色深处。
人们竞相在小雅的污泥浊水中相濡以沫,用个人主义的烂泥堆砌自标高明的精英主义法坛,而诗歌,则在非格律不成规模,非个人不成意境的历史逆流中,窒息到濒死。
小雅的黑手高悬着个人主义的铁鞭,腐蚀国风的苍生牵挂,架空大雅的家国情怀,把苍生牵挂变成装点小雅道德的华丽羽毛,把家国情怀作成标榜小雅思想的高头讲章,把国风和大雅都奴化为个人主义的奴仆甚至帮凶。这就是七百年间诗词的基本状况。
中国的诗词要想破局,就只有粉碎小雅上千年在创作范式和审美标准上的专制,就只要从早已腐朽不堪的小雅的文化专制中挣脱出来。而小雅要想消灭腐朽,回归清新的本来面目,也需要整个诗词领域从小雅的文化专制中解放出来。
马克思曾说:犹太人的解放,就其终极意义来说,就是整个社会从犹太精神中解放出来。
同样,小雅的解放,就其终极意义来说,就是整个诗词领域从小雅精神中解放出来。
今天的小雅精神追求,就如犹太金融资本一样,早已丧失了最初的革命性,彻底沦为危及社会生存的致命毒瘤。
从这个意义上讲,走出小雅的个人主义价值观的严酷专制,不只是诗歌的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也是事关社会健康发展文化能否复兴的大问题。不仅势在必行而且刻不容缓。
数百年来,很多仁人志士,为了摆脱小雅的拘囿,做出很多可贵的探索。
我们通常称这种探索为旧瓶装新酒。就是用旧的文艺形式去书写崭新的人情事物,力争做到我手写我心,我心照现实。在这方面颇有成就者代不乏人。他们都为丰富和发展诗歌的表现形式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当代据我所知,梅花兄、源春兄等贤达,算是在这方面做出颇大贡献的人物。我个人也曾尝试在这方面做出些努力,比如我曾用西江月咏过抹布、拖布、台灯、扫帚等等,还曾与梅花兄相偕分头作过念奴娇鸡犬问答之类的巧题目。后来梅花兄苦心孤诣沿着这条路钻研下去,我则中道而止重又转回杂文议论,去经略文化路线的斗争了。
从若干浅略的尝试中,我得出一个不太乐观的结论,旧瓶装新酒固然能带来一时新意,但旧瓶被小雅的腐朽浸透日久,已经没有太多新意的空间,把新酒装在旧瓶里,终究不免把新酒调兑成合于旧酒的味道,
我可以保证用新词,也可以保证用新意,但我终究不能保证用新的节奏。
梅花兄比我走得更深,他甚至在节奏上也可以出新,以至于一眼看去你甚至难以分辨它是一个旧瓶子,但最终他也不能保证在意趣韵致上出新。
只有深受小雅毒害的人,才能熟练驾驭旧瓶以匹配新酒的品相,但正因为他受小雅毒害更深,所以在最根本的地方,在最后的意趣韵致上,他几乎没有可能摆脱小雅的控制。
我不能,源春兄不能,梅花兄也不能,梦也无声更不能……
这也许就是旧瓶装新酒最终无以实现诗歌之彻底解放,最终不可能推动诗歌走出周期律的根本原因吧?
因此要走出小雅的精神控制,就需要在小雅控制范围薄弱的地区着手。
小雅的精神专制绵延千年,我们生在其中。
可能无人能够幸免。
但我们至少应该给自己准备一些新瓶子,一些从来没有装填过小雅这杯毒酒的新瓶子。
就像前四次周期律那样,让诗歌从精英主义的诗坛走下去,走到人民中间去,投身大众文艺的熔炉中,为自己烧制一个清白的新瓶子,一种没有被精英主义的腌臜玷污过的新形式。
我想,五句谣,就是这样一个新瓶子。
它生在清江秀丽山水间,长在土家淳朴民风里,不仅它没有沾染小雅的腐朽习气,甚至小雅也不屑于对这个“俗乡俚曲”实施精神专制。
这种两不关涉,恰恰保存了五句谣弥足珍贵的清白。
而这份清白,在一些掌握了基本诗词技能的写诗人的攘助下,最终陶冶成一种世事皆可赋雅俗均能赏的艺术形式。
这就是可喜的第一步,我们有了一个小雅精神专制之外的新瓶子。
我还不敢说,五句谣就是旧诗的出路,初生的五句谣富于春秋,还有很多可能性,我们还不敢妄断它的未来。
但我可以断言,象五句谣这类宝贵的诗词探索,定是旧诗的出路所在。
我坚信,那彻底从小雅的精神专制中解放出来的新诗,有一天必将在五句谣这类新瓶中迸溅而出。
06、态度决定一切
一只新瓶子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它,以怎样的态度与它互动,这不仅关系到这个新瓶子的发展前景,也关系到我们每个人在新文化文艺中的作用和位置。
我们是以消极的态度对它吹毛求疵;还是用积极的态度报之以赞扬和宣传;亦或用虚伪的态度“提携之”“匡正之”把它诏安到小雅的堂口里做一个论资排辈的小跟班;又或者以真诚的态度锦上添花,帮助它在优秀诗歌传统的基础上发扬光大成长为冲破小雅精神桎楛的领头羊……凡此种种态度,是我们不得不马上要作的抉择。而我们所抉择的态度,最终将决定我们以何种方式粉粹小雅的精神专制,并最终决定我们在冲破小雅枷锁的伟大新文化斗争中的作用和地位。
但是如何抉择,也不是随心所欲的事情,态度的抉择与我们的价值观相连。
从我个人经验来看,若是倒退到五年前,我可能会选择第二种和第三种态度。我会欢欣鼓舞甚至四处宣传,因为我对小雅的个人主义崇拜已经厌恶到极点;但我会不由自主用小雅诗教熏陶出来的审美范式去修补它的“美中不足”,“匡正提携之”,使之能匹配小雅规定的美学标准和创作范式,也就是说我会不由自主用小雅的反动文艺诏安它,把一个清白的新瓶匡正出浓浓的旧酒味。更可怕的是,我可能完全没有恶意,只是一心要让它“更好起来”,只不过我的“好”的标准,很大一部分恰恰是小雅腐朽的烂根子,而我久在鲍肆早已辨不出它的腥臭,于是错用烂泥汤去“洗涤”浑朴的净瓶,还自以为提升了它的品格。
这恐怕才是五句谣在未来的路上面临的最严重的危机。
不接受不赞同或者极力反对甚至全力打压,都不是最大的危机。最大的危机是一些开明热心甚至极力反对小雅精神专制的诗家因不自知小雅腐朽环境的浸染程度,完全是出于帮助它提升品质的热忱,把它拖入小雅的烂泥潭。就好比一个热心人因为怕鱼被淹死,千方百计把鱼从水里捞出来那样,最终杀死那条生机勃勃的鱼。而五句谣在未来的路上可能获得的支持,都隐含这样的风险,小雅的腐朽是一种泛滥上千年的氛围,在此环境中无人幸免,若没有狠斗小雅一闪念的觉悟和魄力,真是寸步难行。
而新生的五句谣,需要更广泛的支持与帮助,才能迅速成熟壮大起来。小雅的精神专制固然要被粉碎,但小雅统治诗歌的上千年里,诗歌在个人主义的激励中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累积了宝贵资源,我们不能因为小雅的反动文化立场,就把小雅的历史贡献一笔抹杀,继承小雅体系中的优秀诗歌传统,是别无选择的使命和责任,五句谣只有继承了小雅体系中的优秀诗歌传统,才能真正走出清江地域,唱遍神州大地,成为新文艺的显学。而这,就需要大批精通小雅诗艺的有识之士和有志之士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真心希望所有有识之士和有志之士,能参与到这一轰轰烈烈的文艺革命中来,为这个弥足珍贵的新瓶添一份助力,但我也真是担心,这份助力因自己对小雅恶劣影响缺乏足够的觉悟,而把一个涉世未深的新瓶毁掉。
所以我只能从自己的经验出发,给大家一个忠告。
五年前的我和五年后的我是有质的区别的,此质的区别就在于基本价值观基本历史观的转变。五年前的我是一个历史唯心主义者,无论如何开明如何刚健,最终只能作小雅诗歌道统的仆从与奴隶。而五年后的我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者,即便漫不经心地匆匆浏览,我也能迅速分辨什么才是小雅体系中的优秀传统,什么才是小雅体系的腐朽烂根子。
这历史唯物主义的“法眼”才是确定正确态度的根本保障。历史唯物主义和历史唯心主义是零和的,二者彼此一眼就能看出彼非我同类,而新文化新文艺,新就新在,它是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上的文化与文艺。今天我们说的继承和发扬优秀传统文化,优秀与否的标准,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就是人民史观。如果站在唯心史观上,那你所标榜的任何东西都只是良莠不齐的杂烩毫无优秀可言。
因此,真正的立场是历史唯物主义,而真正的态度,就是唯物史观。只有在唯物史观的指引下,五句谣的历史意义和时代价值才能洞若观火,才能真正认清什么是对它有利的,什么是对它有害的,才能真正帮助它而不是为了帮助它却戕害了它。才能把它打造成真正的优秀新文化。
历史发展的今天,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一个主要表现,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将逐步成为显学。巴以冲突中以色列的媒体战破防,是比巴以冲突更重要的事件,它标志着一个新的文化形态正在强势崛起,大众的态度将形成一种不可遏制的文化表达。它的归处,必定是历史唯物主义最终以压倒性优势取得历史话语权。
从这个意义上讲,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就是走在历史正确的方向上,坚守历史唯物主义的价值观才有真正的未来。
这是题外话,回到五句谣,那就是,五句谣是人民文艺的一个缩影,是人民文艺的一次提炼和升华,五句谣的立场,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立场的一个具体呈现。如果你坚定自己的历史唯物主义立场,那里必定能坚定地站在五句谣的立场上。
真正站在五句谣的立场上,就能真正了解什么是五句谣需要的,什么是五句谣根本不需要的,什么是五句谣万万要不得的。
须知在新的文艺革命中,需要革掉的是小雅道统的腐朽烂命,而不是五句谣的鲜活生命。这个基本态度,将决定你我和五句谣的全部关联,将决定你我和五句谣在新文艺革命中的全部关系,并最终决定你我的文化命运。
07、五句谣的历史意义与时代价值
前面说了很多“题外话”,接下来就说说五句谣。
关于五句谣的形式、内容、风味和品格,梦也无声有专文阐述,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我只想就五句谣的历史意义和时代价值作简单阐述。
对一部被小雅道统独霸的文艺史来说,五句谣这样的文质彬彬的新形式,其革命性是空前的。它提供了小雅道统之外的诗歌蓝本——一种兼国风之味和雅正之思的崭新诗体。如果它能生存下去,那就意味着专制文艺上千年的小雅道统,已经崩开一道裂缝,如果它这种尝试能被复制,那就意味着小雅道统的独大威权将发生根本的动摇。
因此它的历史意义就是它撬动了小雅的历史地位,而它的时代价值就是它可能成为筑起新文体大厦的第一块砖。
与小雅的道统相伴随,民歌的传统也存续上千年甚至更久,但在漫长的私有制社会历史中,民歌的主体——广大劳动人民缺乏必要的文化技能,没法把自己的文化资源转化为生产力,只能坐等文化人的“垂怜眷顾与提携”,而文化人都是小雅道统的拥趸,他们没法保留民歌的风味,只能用小雅的风致肆意涂改它。因此,自上而下的文化下乡,虽然造就了汉唐诗的辉煌,却缺乏后劲,再难为续。
宋元的词曲,在世俗环境里其影响力更胜诗歌,恰恰说明宋元的文化人与基层的接触更充分,特别是元代文化人,已经被蒙古的铁蹄踩进泥里,再难保证独标精英孤芳自赏的小雅酸臭风致。他们能沉下心来,真正与底层文艺相结合,打磨出更具表现力感染力的新文艺。但即便如此,词曲的革命,也是那些被打入底层的“文化堕天使”发动的,它毕竟不是底层文艺自己发育的结果。这就严重妨碍了其与社会大众的持久亲和力。特别是词这种形式,因为本就是“中产”市民的文艺升华,所以一俟条件适宜便迅速脱离大众精英化了。这是革命主体的阶级身份决定的。它只是民间文艺的匆匆过客,因此它注定不能成为大众文艺永远的宝藏。民间文艺贡献了自己的活泼资源,便在“合适”的机会被再次牺牲,一如私有制历史中历次的农民革命一样虎头蛇尾。
而五句谣的产生,不同于汉唐宋元的历次诗歌革命。五句谣不是外来和尚念本地的经,不是下乡的知识分子民间采风的产物。五句谣是五句子故乡长阳清江畔几代本地知识分子同心协力打磨的新诗体。以清江田兄为例,他就是土生土长的清江人,他的父母就是传唱五句子的民歌手,父母虽不识字,但田兄却受益于毛泽东时代伟大的教育普及,成长为精通诗词技巧的当代旧体诗人。民歌五句谣终于在上千年后,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知识分子,这是开天辟地的新中国带给清江民谣的翻天覆地的历史机遇。虽然五十年前知识分子的上山下乡,只留下了一大批伤痕文学却没能改变清江民歌的面貌,但七十年前神州大地上规模空前浩大的教育普及运动,却为清江民歌的新生买下了希望的种子。于是才有了以清江田兄为代表的一批本地知识分子,以清江诗社为平台,在中国文化被拜金主义踩入泥中的三十年里,用自己的热忱、毅力、信念、才情和技艺,将五句子陶铸成让人耳目一新的五句谣。
五句谣的历史意义更在于,它是中国诗歌史上,第一次民歌的儿子从父辈手中接过宝贵的文化资源,并用自己百折不回的努力将它磨砺成诗歌。是第一次由民间文艺资源所在地的“山民”独自完成的资源升级。这就意味着,它从产生伊始直到今天,对小雅的道统都保持着天然的免疫力。清江田兄强调风味而决口不提风致,就是此文艺立场之坚定彰显。此史无前例的文艺事件,必定会对小雅道统造成史无前例的冲击,这就是其独一无二的历史意义。
五句谣的时代价值更在于,值此三千年未有之文化变局,中华民族注定要最终完成肇端于周公时代的伟大启蒙,这是时代赋予中华民族的历史责任。在此伟大历史变革的时代潮流中,诗歌不能缺席,但被小雅玷污得面目全非的诗歌无力肩负这一时代使命,当此之际,五句谣重标风味,以叙事为指归,塑造了自己的新国风的面貌。虽然这只是一隅之机,但却凭借时代感召在小雅道统的千秋铁幕上撕开一个小口子。这是五句谣给予这个时代之文艺的最让人感到振奋的贡献。
真希望全国各地出现更多五句谣这类的民间文艺资源升级版,以真正形成二次启蒙时代的新国风。相信,在此新国风的滋养下,属于人民大众的新雅道,必将在可预见的将来乘风而至应运而生。
08、五点期待
我对五句谣充满信心,并非因为它形式上如何完备,体例上如何高级,并非因为它一定能胜任粉碎小雅道统的历史重任。小雅道统霸凌文艺上千年,要彻底清除它的恶劣影响,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行。五句谣只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五句谣一类的新文体,更多的五句谣一类的新创作。
我对五句谣充满信心,恰恰是这一个新字。五句谣是令人感到温暖和振奋的新生事物。和所有的新生事物一样,它自带一种希望的光环,用它无限的可能性与美好的前景,激励黑暗中探索的人去追求光明。五句谣就是这样一种新鲜活泼的灯,它可能还不够耀眼,但在小雅道统的长夜中,却能点燃那些向往纯净的心。
我是矢志将余生献给守护新生事物的事业的,我是要用自己前半生累积的所有文化资源和能量为文化的新生事物擂鼓奋呼的,我是要把自己的全部才智用来为新文化的每一点新鲜的进步保驾护航的。所以我自认对五句谣这种新生事物,具有一种不须嘱托即可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我愿意为守护五句谣的文学地位开创五句谣的文化前景尽绵薄之力。
我原本想从事一些五句谣创作,以张其声势,但仔细研究了清江田兄及清江其他诗友的若干五句谣作品,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怕我病入膏肓的小雅积习会败坏五句谣淳朴清丽的词风,我想,像我这种深受小雅毒害的人,还是先致力于清算自身的小雅流毒才是正道,至于用创作攘助新词体,于我现在的创作能力与文艺品质,恐怕还难以胜任。
既然暂时不能在创作上提供支持,那就在理念上给出一些期待吧,虽是一家之言,但也颇近公心聊可作为前进路上之参考。
我对新生的五句谣抱有五点期待。
坚守自己的立场,坚定自己的信心。可以博闻众议但不要被众议拖下水。须知你们所处的环境,就是一潭小雅熬炼的死水,你们听到的意见,都没法摆脱小雅的偏见。对小雅的意见你们可以有则改之,但万不可轻易无则加勉。因为你们在小雅眼里没有的那部分东西,对新文艺来说有不如无。一旦你们没能守住小雅的“劝导”加勉了他们期许的东西,那你们很快就会和他们一样被淹没在小雅的污泥浊水中。
开阔自己的视野,张大自己的格局。民歌自带浑朴自然的风味,但民歌通常生于一家一户兴于一村一落,很多民歌数百上千年都走不出一方水土。但五句谣已经完成了资源升级,需要走出清江投身更广大的世界,未来的五句谣,既要成为大众文艺的显学,又要成为大雅之堂的明珠,因此,五句谣必须走出清江山水,走向五湖四海。这就需要更广泛的题材更广泛的关注与更广泛的合作。要有主席教导的那种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伟大情怀,只有伟大的情怀才能产生伟大的文艺。五句谣诞生于清江,但它绝不应该只属于清江!
坚守人民的雅道,警惕精英的腐蚀。五句谣要登上大雅之堂,成为大雅之堂的明珠。但在通向大雅之堂的路上,遍布小雅之伤的陷阱,上千年的小雅道统霸凌,已经阻断了诗歌通向大雅的路途。因此通向大雅之堂的道路,也可以算是毫无胜算的悲壮之旅。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进小雷音寺的魔窟,错把黄眉老妖当成如来佛祖顶礼膜拜。在通向大雅这个雷音寺的取经路上,遍布乌烟瘴气的小雷音寺。他们用种种精英主义的小雅迷魂汤放倒了无数英雄好汉,对人民立场稍有动摇,顷刻沉入小雅道统的烂泥塘。因此坚定的人民立场,是大家唯一可以凭恃的“护身符”。
以大雅壯筋骨,因小雅增技能。关心政治、关心文化、关心民生、关心天下事,努力学习用大雅的思路去看待现实问题,用大雅的情怀来鞭策现实生活。如此能提振国风在小雅面前的文化自信,能洞察小雅寄生文化的腐朽本质,并因此把与小雅的斗争提升到自觉的高度。对小雅腐蚀的抵御能力,与自觉的程度是成正比的。也只有具足了对小雅的腐蚀能力,才能更好地吸纳小雅体系中优秀的文艺技能。须知小雅上千年独占文艺,几乎所有的文艺技能都是小雅熬炼出来的,只有具足了对小雅劣根性的辨识力,才能去伪存真更好地继承小雅的文化遗产,增持小雅的文化技能。五句谣若要走得更远,离不开对小雅技能的不断吸纳和消化,在此过程中,培育大雅的情怀,是最可靠的解药。
分享时代的机遇,为时代贡献力量。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主题,每个时代都有自己迫切的文化任务。大雅站在时代的潮头,却失之于大,不能具体而微地发挥文艺的影响,小雅死抱着个人主义的食盆子只想攫取时代红利从不想为时代尽力,民歌被小雅排斥在文艺之外纵然有心却没有机会。而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脚步已势不可挡,而五句谣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资源升级,从区域性民歌成长为一种新诗体。伟大的时代充满伟大的历史机遇,若五句谣能抓住历史机遇,贡献自己的文艺力量,那么它必定能分享伟大复兴的时代红利,用大雅的行为直降大雅之堂,把那些小雅的卑劣陷阱远远抛在身后。
这五点建议是我对五句谣发展的一些不成熟的个人设想。希望能有机会,与五句谣的同道们就此作更深一步的交流。
旧谣新词,未来可期。复兴在即,风云际会,衷心祝愿五句谣能抓住机遇,出正胜奇,为这个时代书写人民的史诗。
本文作者李梦痴简介
自况
马导师私淑弟子,毛教员星火余薪。
体制外文化学者,传统内旧体诗人。
自述/知命前
江湖落拓事无成,空把浮生许太平。
时调不烦人欲浅,一襟烟雨即余生。
自述/知命后
鬼雄前世烈,造化此生新。
儒法丧家犬,夷齐掘墓人。
问心还问迹,忧道不忧贫。
剑扫春风遍,天花未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