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的情结
周中金
年年我都栽几小方红薯,一种是能长杆子的带薯的薯藤,一种是只摘红薯尖不长薯的那种。不只是喜欢种,更是能让我想起我奶奶,为她的子孙能活命而不辞辛苦的劳作晒暑片的场景。
我奶奶,叫胡来娣。我十四岁她就去世了。祖父周光宗是个有点文化、不善于做事的老先生,因曾在国民党赣州中级法院当过文书。他是他们兄弟三人,姊姐七人中长子。解放时,他从曾祖父哪儿分得了两间带桁架的土房。因此,我祖父被扣上“富农”的帽子,为此,比我大十多岁的叔叔读书受了影响。
富农的子孙,还想读书翻身?记得1975年我两年初中毕业准备推荐上高中时,因村里只准一人上高中,没有我名字时,当时我“高中生”三个字深深地雕刻在脑海中。
我一定要升高中,读高中多光荣!后因母亲娘家人的帮忙,父亲又找大姑妈那边襟亲帮助找到在公社中当干部的远房亲戚。他说:“是这样呀,你家的是个穷富农,孙子可以读高中。”于是我如愿地在原地宋巷中学办的开门办学的高中班上了高中
可是问题来了,上高中要全天住读,带米带柴到学校才行?
听妈妈讲,爷爷奶奶的子女多。因分家后,我父母家的人口又多,米不够吃。是奶奶叫父母亲在垸后背山的荒山上种红薯,家里人才能省出点米让我交到学校去。因父母亲都很勤奋,红薯比别人家多。
看到我父母家红薯吃不完,奶奶就叫母亲把红薯切成片状,在山坡草皮上晒干,当成冬天缺粮的补充。我放学后,时常与母亲一起,陪着奶奶在山坡上守着,生怕白皙皙的红薯片被鸟啄去吃了。有时,睏了,就在山坡上睡着了。
记得,奶奶当时就告诉我父亲说:今天她去逝了就葬在这里,帮大家庭的老小看红薯地。
奶奶和爷爷,百年后,真的葬在这个晒红薯的山坡旁。他们众多子孙,现在对红薯的念想,可能只有我父母亲和我记得。比我小的弟弟们,他们都说,一听到红薯二字,就倒胃口,吃得太多了。
倒是这些年来,还是父亲每到国庆节后,他特别地高兴。他常说:后背山上地的红薯熟了,他的命得救了。
我只是听着,听着。让他这么说。其实是他舍不得抛荒地,编出的坚持要种庄稼的理由。还叫我们,要吃薯,回家尽管拿。
后来,我学着父亲,也开始喜欢找个地方种上点红薯,但我不是为吃薯而种。真的要想吃薯,我就回老家拿现成的,父母亲也特别高兴。在山上帮我们后代看薯片的爷爷奶奶也高兴。
而我只想吃红薯杆子和红薯尖,因为那是亲情的味道,我们再不会担心因无米而光吃红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