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父母的晚年时光
闫富琴
八十六岁高龄的母亲住院多日,今天终于康复出院了。我们这帮身心俱疲的儿女开始忙活出院事宜,哥哥一趟趟收拾东西,姐姐拿母亲的身份证去办理出院手续,我在病房守着老妈听她不着边际近乎荒唐地嚷嚷:拿走我的身份证这是又想整我啊!我没吃你们没喝你们的啊……
母亲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和精力,在医院折腾着儿女。我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地听着。父亲住院的情景及生命最后两年的生活日常浮现在我眼前,多日从咽喉咽下的泪水从眼中喷涌而出。我是多么怀念他老人家啊!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几年前五月的一天中午父亲因病住院,母亲和哥哥在医院陪护,我和姐姐回家了,哥哥忽然来电话急促说道:快来!爸病危!我一下懵了,说不出话来,跑到医院。看到多名大夫正围着抢救,凝固的空气中一个声音“过来了”爸爸睁开了眼睛,脸上缓缓恢复了气色,我锤打了一下憋闷的胸口,拢了拢直竖起来的头发,扭头发现穿着两样鞋子赶来的姐姐,(她心急如焚地竟然穿错了鞋)我们惊魂未定,甚至目光再也不敢离开父亲。也是从那一刻我才体会到失去至亲的感觉。坚韧刚强的父亲十七天没有进食靠输白蛋白营养液以及大夫的精心治疗奇迹康复!

因为这次生病住院,父亲生活虽然不能自理了,但头脑语言依然清晰。我庆幸之余侥幸地认为高大、仁义礼智信的父亲闯过了这一劫定能长命百岁!照顾和陪伴老爸也成了我生活的首要任务和一件幸福的事情。我是他五个儿女中最无能的一个,但却是他最贴心的一个。爸爸一如既往地不愿麻烦儿女,他枕头底下放一沓钱,一部手机,父亲似乎就能出奇的气定神闲,他是穷怕了不能没钱,姐姐投其所好地一把一把地给老爸塞钱宠他开心。手机连着的儿女是他生命的底气!就这样父亲总是情绪平和,从没有大声吵闹过,也没有喊过一声痛和累。好像没有任何需求,我总是问这问那,他也总是摆手作罢,我知道他是怕麻烦我们。就是我喂他饭,他也是吃上两口就说吃饱了,母亲喂他才能吃饱饭。在医院ICU重症病房时他怕大小便麻烦护士甚至不吃不喝,为此哥哥曾找大夫理论在病房还能吃饭,去重症监护室怎么就吃不下饭了这件事。是啊,父亲的自律和忍耐更使得我无时无刻都在惦记他,靠他的表情和动作猜测他的不适和需求。我们父女最开心的是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父亲,去他常去的地方看看,或者去没有他足迹的地方转转,我累了就拿出报纸坐在地上,看着父亲在轮椅上眯一会。有时我也会让父亲偷偷地吸半只烟,吃两口雪糕,看着少言寡语,想吸不能吸,想吃不能吃的父亲。父亲微笑了一下,我真是既欣慰又心酸啊!

最终八十岁的父亲因肺衰竭安详平静地永远睡去了,留给我们儿女是无尽的哀思和永远的怀念,以及对他老人家品格的交口称赞!
……
母亲也许是闹腾够了,她从衣服兜里拿出梳子麻利地梳了梳稀疏亮白的头发,习惯地掸了掸鞋子上的灰尘,催促道“走!回家哈”临床的病友伸出大拇指打趣地说道:“老太太,您没病!能活一百岁啊!”老妈随之满足地笑起来,我们跟在她身后下楼出院回家!
唉!老妈可能真没有病?没有“多语症、老年痴呆症”?!但我深刻地意识到晚年的她,已不是当年那个争胜好强、勤劳善良、干净利落的母亲了。她也许是用这种方式让我们在老爸身上没尽完的孝心加倍地用在她身上!也许是用这种方式,百年之后使得我们不再想念她。母亲啊!愿上苍保佑您身心安泰!我们做儿女的便是岁月静好!
二0二三年十月三十日

作者简介:闫富琴,爱好文学和绘画。《相伴》《雄鹰展翅》《兔纳百福》多次在网络平台获奖;《五谷丰登》在山东省沿黄城市老年大学作品集获奖牌、奖品。《过年吃肉》《岁月难忘》等发表于都市头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