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降辈儿亲”
文|惠建武
“那个图强打媳妇呢,连丈母娘都打,第一个媳妇就是被打跑的”,石丽一见到她的闺蜜柯慧就急忙道,“他家弟兄两个,同住一个院落,图强和老小都没媳妇,他爸还瘫痪在床,家境可怜得很!”
柯慧听着石丽的话语,神情自若,面露自然微笑,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看着石丽,嘴里头倒没说一句话。
“你要好好思量一下,我可是为你好。”石丽见柯慧不说话又继续道。
柯慧和石丽不光是同村的,还是同巷子的,且是同年同月出生。小时候一起玩耍,吃穿用不分你我;长大以后也往来亲密,互吐心事。按村里的辈分,柯慧和石丽同辈,真是异姓姊妹胜似亲姐妹,关系堪称一个“铁”字,是一对真正的好闺蜜。
石丽小学未读满就辍学,“抱娃吆鸡关后门”,在家帮母亲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几年稍大些就出门在外打工。社会这所学校,让石丽尽早地被催熟,十七八岁就和一个同她在一起的打工仔处感情,谈恋爱,怀孕了。无奈,没领证就按农村习俗走了结婚仪式,时间不久就生下一个儿子。
柯慧深知只有上学这条路方可改变农村娃的命运,一直坚持认真努力学习,那年高考却因一分之差而落榜。老师、同学都劝她复读,因家境原因,一个女娃在那样贫困的环境里能读完高中已经不错了,也就含泪离开了学校。上天不负有准备的人,离校时间不长刚好当地教育部门招幼教,经过多方面考核,柯慧被顺利录用。那年她刚好18周岁。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石丽的儿子都上了柯慧所在的公办幼儿园。柯慧对石丽的儿子照顾有加,小家伙也整天把柯慧“阿姨、阿姨”喊个不停。柯慧忙忙碌碌、开开心心在幼儿园工作着,可婚姻还是白纸一张。这可急坏了年迈的父母,就是小她两岁的弟弟年初都已结婚,女儿如能找到一个好婆家,老两口这辈子也就安心了,于是就托嘱亲朋好友给女儿介绍对象。
大千世界,缘分巧合,柯慧经人介绍相识了同乡镇的一个小伙儿,叫图强。这图强刚好是自己闺蜜石丽的姨老表哥的儿子。那年代,没有计划生育政策,亲哥大亲妹二十多岁的有,外甥大亲舅年龄的有,石丽和老表哥的儿子同龄也就不足为奇了。
石丽自出生就没见过姨的面。父母在时,和老表哥逢年过节还见面,那时自己还小。自从父母离世后,和老表见面就很少了。老表哥瘫痪在床以后,石丽从未登门看望,老表间走动基本为零,老表家的情况她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一二,还添盐加醋胡乱夸张。
柯慧听到此言虽没吭声,心里却想,石丽说这些也是为自己好,她和图强来往这段时间,在图强身上没发现任何一点儿石丽所言的痕迹,倒是觉得他还挺斯文。也许图强还有他深藏未露的另一面。她暗自思忖,打算再作观察。
下来的日子里,柯慧也婉转询问了图强以前“打媳妇”事件。图强头个媳妇是亲戚介绍的,二人一见钟情,了解甚少,草率结婚。婚后图强才知晓,媳妇婚前行为不检。结了婚还是禀性难移。图强什么人,眼不揉沙,性格耿直,知道事实后,好说好散,各奔东西。可丈母娘却不依,来图强家无理取闹,并说图强打了自己女儿,骂的话语更是不堪入耳。图强父亲还病痪在床,堂堂男儿怎能忍下这口气?明明你女儿胡来,你还这样,图强一气之下拖丈母娘出门,刚好是一个秋雨天,路面泥泞,弄得丈母娘浑身是泥。旁人不知内情,传出图强打媳妇打丈母娘的坏名声。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一个小伙儿娶回那么漂亮的媳妇,吸都鼻子还来不及呢,为何要打?柯慧和图强就此事彻心交谈大半天,图强也承认自己处理问题方法不当。经过近乎半年的来来往往,柯慧发现图强为人诚实,爱憎分明,脾气耿直。
眨眼入冬,新年临近,图强柯慧二人已充分磨合,互相了解,情真意切,喜订婚日。新婚当天石丽以送闺蜜的身份出现在婚礼现场,男方这边是自己的近亲,却也熟视无睹,一副陌路人的姿态。人情世故全无,面笑心冷尽显。
婚后柯慧继续她的幼教工作。图强和同学合伙开了一家公司。业务从小到大,诚信为本,也正赶上那几年国家的利好政策,鼓励民营企业,生意顺风顺水。石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羡在心里。碍于自己以前言语,很少去柯慧两口家里,只是路上见面稍作寒暄。
石丽儿子初中毕业,且没有一技之长,眼高手低,好点的工作找不到,“安保”“装卸”等工作又嫌没面子丢人,整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前几年村子拆迁,儿子行为举止更是过分,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还染上赌博的恶习。可愁煞了石丽夫妇。近两年,图强和同学干得是风生水起,公司规模扩大了,需要大量用人,面向社会招聘。石丽看到此消息后动了心思,这回可好,是自己表侄子公司招人,决定登门拜访柯慧图强夫妇,给自己儿子谋一份轻松工资高的好差事。
一天晚上,图强和柯慧都在家,听到有人敲门。能是谁呢?柯慧边念叨边走向门边。
“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柯慧一边惊讶道,一边侧身请客人进门。同时看到石丽儿子手中大包小包的好几个。
“咋了,不欢迎?”石丽提高了嗓门,眼睛却往屋里瞟。
“稀客、稀客,赶紧快进!”
“慧姨!”紧跟在石丽身后的儿子一只脚跨进门就道。
“叫慧姐!”石丽还没等柯慧说话就对儿子订正道。
说话间,图强也步入客厅,招呼二人落座。石丽这时迫不及待地转移了说话对象,对儿子道:“这是你图强哥,你外婆就是你图强哥他姨婆,你图强哥他婆就是我亲亲的姨妈”,紧接道,“给你哥取烟”。石丽一直笑着说着话。儿子当然听其母指挥了。忆往昔何等语言?何种行为?看今日热情过度,攀亲有加。
“从今日起娃就叫你慧姐了”,石丽看着柯慧笑嘻嘻地接到了上一个话题。
“叫了三十多年的姨了,咋能说改就改呢?”柯慧明白风俗习惯,有意问道。
“肯定要随我姨这边叫,这边是亲亲的亲戚,咱是乡党呀!”石丽辩解道。
“以前先叫后不改是你说的,今天随你姨这边还是你说的。你嘴里是不是噙着转转了?”柯慧虽笑言,可语意也不示弱。
“咋了,嫌降了你的辈分了?降辈儿好,降辈儿亲呀!”石丽大声连笑带说。
慧没再接话,只是抿嘴微笑。
作者简介:惠建武,70后,西安市港务区人。《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喜欢运动旅行,闲暇时也爱好读书写点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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