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神秘 

（黄与平）

傍晚时分，

我驾着车，

通过北城大道，

走上老牌公路，

奔向乡村，

去出席一道喜宴；

那里曾经住着，

我的外祖，

和他的邻居们，

那里有，

空的棺材，

和与棺材配对，

却还，

活着的老人，

现在，

我早已，

见不到老人，

和他的棺材了；

我的车，

走上乡间小道，

接近外婆的村庄，

村口，

有人，

向我挥手，

示意我退回，

在我退回大路边，

停好车，

有几辆车，

也退出来，

然后就是，

一个长队的小车开出，

从村里，

走出的人说，

村庄里，

堵起了；

天上的雨，

下大了，

我躲进，

自己的外衣里，

等待长长的车队走完，

然后，

进村，

村里的大坝上，

还停满了，

大大小小的车，

我的舅舅，

已经到了，

他握着我的手，

带我到，

挂礼的地方；

后来，

我坐到，

一张桌旁，

在露天的塑料棚下，

与熟悉的亲戚，

共进晚餐，

我看见，

小山上的白鹅了，

几只白色的脑袋，

在灯光下，

划着问号；

我离开村庄了，

在漆黑的夜晚，

我走在小道上，

打开手机的灯光壮胆，

走过一道一道，

小小的山梁，

那里，

趟着，

我死去的外祖，

和他们的同代们，

还有，

不知名的前辈们，

那些地方，

常常有着，

神秘故事，

有活着的人，

在大热天的中午，

中了邪，

有死去很久的，

一个青年人，

还在清晨的小河边出没，

在那长长的石板道上，

我的外祖，

曾经背着我行走，

小小的我，

从披在头上的衣服下，

偷偷看，

天上的星星，

没有电筒，

我没法，

跨越神秘；

我开着车，

在没有星星的夜晚行进，

走过山边，

跨过河流，

都是我，

曾经熟悉的地界，

我在这里，

走过了，

我的童年，

青少年，

也还有，

我的青年，

甚至，

中年的身影，

有我追逐的梦，

有我和朋友们黑夜里，

到各个村庄，

看电影的行踪，

有各种鬼怪的故事，

和那些故事，

发生的地点，

没有灯光，

我是一点也不能，

完成跨越；

我看见，

我的家了，

家里，

没有透出灯光，

父亲可能已睡，

我的父亲，

为了不让，

他的咳嗽，

打扰孩子们的生活，

他幽居，

在一座大房子里，

一个人，

度过白天和夜晚，

我跨越神秘，

随着国庆节的，

长长的车队，

向城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