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窑洞的灯光
作者/张黎/甘肃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仍然不曾忘记塬畔那窑洞的灯光。月朗星稀的夜晚,窑洞窗户透出的微弱的、昏黄的的灯光,像夜空里闪烁的星光,温暖着我童年的记忆。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塬畔窑洞的灯光,指引着我回家的方向。这么多年,梦境经常出现这不能忘却的灯光,慰藉这游子孤独的心。

我是地地道道的出生在窑洞,成长在窑洞的黄土高原人。在窑洞生活了二十多年,最熟悉的莫过于黄土高原窑洞的一切。那冬暖夏凉的恒温,褪去夏日的燥热,清凉地进入梦乡。冬天温暖如春,梦里不曾感觉到一丝寒意。印象最深刻的是寒冬腊月的夜晚,窗外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土炕烧得暖烘烘的,爷爷奶奶坐在炕上。爷爷悠闲地吸着旱烟,烟锅头的亮光随着爷爷吸入而忽明忽暗。奶奶低头纳鞋底,针扎进鞋底,麻绳穿过鞋底的嗤嗤声是那样熟悉而亲切。桌子上的煤油灯黄豆般大小的火苗,照亮了半个窑洞。我伏案写作业,灯光映红了我的脸庞。作业写了一页又一页,习题算了一道又一道。渐渐地睡意朦胧,眼皮开始上下打架,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开始摇晃。奶奶闻到窑洞弥漫着一股焦臭味,抬头一看,我已经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头发上飘出烧焦臭味。奶奶叫醒我,收拾好书本作业装入书包。趿拉着鞋子迷迷糊糊地跑出窑洞,眼前忽然一亮,天地一片洁白,有点晃眼目眩。院子里的寒气让我打个激灵,匆匆向茅厕跑去。回来的时候,竟然被窗户透出的灯光吸引。冰天雪地里,这一缕昏黄的灯光让我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温暖。

后来,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好,逐渐搬出窑洞住进新瓦房,塬畔窑洞的灯光越来越稀疏,直到最后一盏灯光的熄灭。塬畔以往的喧嚣与繁华已成过眼云烟,很少有人在问津。今年春节后,由于疫情无妨启程,于是天天往塬畔跑。看不够这里曾经的一切,她曾经多少次在我梦里重现。

而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到处是残垣断壁,塌窑烂碾子,荒草丛生。看着窑洞里留下往日的烟火痕迹,往事却历历在目。如今,人去窑空,逝去的是曾经的时光与记忆,留下的是挥之不去的乡愁,与那一排排温暖过曾经的窑洞昏暗的灯光。

张黎:甘肃宁县人,农民,《庆阳乡情文艺》,《马莲河儿女》公众号主编。1987年起,先后在《甘肃农民报》,《陇东报》发表通讯稿及文章二十多篇。近年来先后在微信公众号发表文章百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