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刀郎《罗刹海市》说开去
宋世宽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只为了有一条一丘河/河水流过苟苟营啦/苟苟营当家的叉杆换作马户/十里花肠有诨名啦/他两耳傍肩三孔鼻/未曾开言先转腚/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那马户不知道他是头馿/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啦……”这首歌,传唱到世界各地,听众高达上百亿之多,恐怕在整个音乐史上实属罕见。
坦率地说,于刀郎的音乐,是他这首《罗刹海市》久听之后才真正引发我的兴致,以前他的好些歌颇为生疏,让我真正记住歌名的仅是他的“成名曲”--《2002年的第一场雪》。刀郎的唱法,似乎在“民族”与“通俗”之间,这是我对他最初音乐的认识与看法,直到这首“神曲”出现后才开始对他音乐的关注与思考。

应该说,《罗刹海市》是刀郎音乐艺术的高峰,也应该是当下乐坛的高峰,更是他“复出后”的“另一成名曲”---名声远播全球。或许,这就是他音乐的“艺术张力”。“艺术张力”,应该是在“词”(内容)与“曲”(旋律)之间精妙的提炼组合。当然,这两者的重要程度不相上下或等同,以我个人观点,相比之下,“内容”比“旋律”应略胜一筹,它是助推音乐的高度(注:音乐动听仅是一方面或者说“初级层面”),这首歌的“高级”或最大的成功就是歌词的内涵高度。歌词一开始就取法“高古”,即依托历史经典取材于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的故事情结展开生动的描述,不仅如此,整首歌词里有多个“知识点”来作铺垫,如“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中医),“一丘河”,“苟苟营”,“司晨”等(引申成语),还有第二段歌词里的“还有黄蜂尾上针”(封神演义)、“西边的欧钢有老板,生儿维特根斯坦”等等。这更加丰富了歌词的文化内涵。该曲多处“知识点”的添加,大大提高了音乐的文学高度且还上升到哲学层面,如第二段中“可是那煤蛋生来就黑,不管你咋个洗那也是个脏东西”尤其是最后“那马户馿又鸟鸡,到底那马户是馿还是又鸟鸡,那馿是鸡那鸡是馿,那鸡是馿那馿是鸡,那马户又鸡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整首歌从开始到结束,句句生动、深刻、犀利。尤其是“那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馿,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下,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以及“马户爱听又鸟的曲,三更的草鸡打鸣当司晨”等等。可谓在嬉笑怒骂中借古讽今。歌词内容涵盖了地理、语文、历史、中医、哲学等,足见刀郎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学识的宽泛,客观地讲,当下乐坛能自我作词、作曲、演唱、演奏、甚至包括制作等且都较为成功的委实稀缺。刀郎是集词作(家)、曲作(家)、歌唱(家)一体的“音乐综合艺术家”(注:以我的看法,刀郎的音乐高度相当于或等于“大师级”水平。我们通常习惯把“民族”与“美声”两唱法有一定影响的歌手通称为“歌唱家”还“著名”,而“通俗唱法”的“歌手”一律通称为“歌手”不能称“家”。以刀郎的风格定位似乎只是“歌手”而不是“家”呢,不知当下乐坛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的?)。

《罗刹海市》的成功,似乎还应该得益于刀郎那段命运多舛的经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妻子生下孩子40天后便与他分手离他而去。后来事业云开日见的时候却被同行排斥打压甚至遭遇侮辱的境遇下无奈选择退隐乐坛达20年之久,我们常说“磨难才能铸就辉煌”,从古今中外的杰出人才来看无一例外,或许,正是这段“不平凡”的人生苦旅,使他内心灵魂深深感触世态炎凉及丑恶的有感迸发。表象看,该曲是暗指乐坛,实质把乐坛作为“引子”进而展开对人性的丑陋进行深刻讽刺鞭挞,这种现象在广大观众身边随处可见,这就是他“深入民心”,唱出了人们的“心声”。从百姓到高官,从田野到宫廷,人人都认为他“唱得在理”,继而有学者称:“刀郎是乐坛的鲁迅。”我想必是。
《罗刹海市》吸取了“二人转”的调子,具有“民风”之味。此韵律轻松、散漫、自然,节奏分明,高低音转换自然,没有过大高低音的跨度。整个调子及演唱取“民族”与“通俗”两种融合,这恰恰是当下音乐需要的创新手法。此曲“两者通融”,是刀郎音乐才华的又一体现。

艺术家的作品高度,通常是取决于“德”与“艺”的综合高度。刀郎如是,据知,他所有的音乐没有要一分版权费。世人喜爱他的音乐,一方面不仅仅是他出色的作品,同时也包括他良好的道德品质,两者综合,无疑助推他更加成功进而成为“世界关注”的“民间”歌手。
显然,以刀郎的音乐高度以及他个人的道德风范,走向世界得到众多粉丝喜爱无疑是势不可挡的。通常,音乐往往随着时间的推移流行一阵子就逐渐被人们遗忘,但我们纵观刀郎的音乐,他皆是自己“量身定做”,这注定他音乐的与众不同。缘此,他的音乐很少被遗忘而成为经典至今传唱,如《2002年的那场雪》、《冲动的惩罚》、《西海情歌》等等。
他的演唱风格介于“通俗”(当下流行音乐)与“民族”之间(前面已谈到),即继承了“民歌”风味又汲取当下“流行音乐”的元素。他把“民族音乐”与“现代音乐”精妙组合来提炼音乐的生命力,从而杜绝了一般音乐流行“过时”始终跳不出“周(音)期律”的尴尬境地。另一方面,是他歌词的内容真实、深刻的反映了现实生活的动人画面,这恰恰是打动观众的最大法宝。因而铸就了他的音乐广为传唱。
纵观刀郎的音乐作品,他的整个创作似乎都是在用“灵魂”谱写完成,尤其是演唱,那岂是唱歌分明就是在“唱情”。如他最近演唱的《镜听》:“因为梦里没有留下种子/镜光嘲笑她的发丝……一更鼓儿天/一更鼓儿天/这一去金川十呀十八年……”尤其是唱到“二更鼓儿敲/敲得泪珠对对往下掉/三更鼓儿咚/三更鼓儿咚/窗棂不动哪里来的风/四更鼓儿催呀/四更鼓儿催/天上鸿雁往南飞。”他那几分沙哑、沧桑的声音悲切地哭诉着主人翁的遭遇,特别是曲中唢呐独奏的那片刻,把整个悲剧推向高潮,令人感动、泪崩。

《镜听》取材于清代乾隆时期的一个真实故事,发生在四川阿坝金川。词中主人翁的丈夫因战争外出打仗一去18年未归,在盼夫回归的最后一个晚上,她按当地习俗求菩萨用镜子听,结果听到丈夫不吉的信息,便从一更盼到四更,最终在绝望中了结了自己。刀郎紧紧抓住人物凄凉心境,唱出了主人翁盼夫绝望的悲情来打动了观众。
文艺作品,首先要打动读者(观众)才能有艺术生命力。打动人的作品,是靠“情”与“艺”的完美组合。“情”,是作者具有的情怀,它是靠人生丰富的阅历加之对生活的深刻感悟才能产生与提升。“艺”,是作者长期积累的技巧经验,唯有两者达到高度才能创作出令人感动、震撼的作品。
刀郎如是。

宋世宽,笔名浩然,1969年生于贵州遵义。《世界文学》签约作家。曾任大学、职高书法老师,系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红花岗区书协副主席、遵义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书法作品获98年兰亭奖(最高奖)“优秀奖”;获第三届中国民间艺术博览会“书法金奖”(中国文联主办)、贵州省政府“文艺奖”等以及在其他展赛(全国)中获奖入展数十次,入选《中国书协优秀会员作品集》。作品被多家博物馆收藏,应邀参加“齐文化节”个人作品展、“中韩国际艺术交流展”等等。文学作品在《书法报》、《书法导报》、《贵州政协报》、《遵义日报、晚报》、《遵义文艺》、《都市头条》等等发表三十多万字,其中,评论文章在《书法报》等刊物上引起关注(讨论),散文《我的红花岗情结》获“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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