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雪引发的回忆
文 / 郭东旭
三岔河这个地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在11月中下旬下过如此痛快淋漓的大雪了。我记得我们上初中那会儿,冬天西北风刮得凛冽,戴棉帽子和脖套,防止顶风的时候,风割到脸,雪粒子吹进衣领里。
早起上学,我推门都费劲,那个年月不像现在暖冬的年份多,隔三差五就得来场大雪压青松,由于风向多变,有时候,雪都被刮在家门口聚成一堆,爸爸总是很早就起来扫雪,然后用独轮车把雪运到皮革厂对面的垃圾堆那边。我们就愿意下雪天上学,因为那时候车少,我们边走边踩出车的轮胎印花,深一脚浅一脚,雪有时候就进鞋壳,挂一鞋面和鞋帮。有时候,踩滑一下,就会摔倒在雪地上。我记得我穿的是黑色的棉鞋,里面垫挺厚的粘垫,踩在雪面上,咯吱咯吱的声音特别好听,特别是下雪天走夜路,这种声音格外刺激。
我们也会在雪地上撒野,一帮臭小子滚雪球,越滚越大,我曾经看过比李元霸的铁锤还要大的大雪球,上面能坐人,个矮都爬不上去。我们那会儿打雪仗,有点像现在玩橄榄球,只不过就是把你抓住,把雪球往你后脖颈子后硬塞,也有闹闹就急头白脸的,手被雪冰的通红,大家跑的可裤兜子,后背心都是汗。
我们也堆雪人,什么用废车胎做的倒脏水用的黑围子箩给雪人扣个帽子,煤坯子上砸下两块煤球做眼睛,找根秫杆实际上就是高粱秸秆或者红辣椒做大鼻头,炉铲子往背后一插,那就是秦琼背剑,桔子皮可以贴成大嘴巴。有的人家孩子,还把妈妈新织的毛线围脖和缝制的连体棉手捂子给雪人戴上,自己瞅着雪人乐哈哈,差一点把耳朵冻掉,几个人刚弄好雪人,有调皮捣蛋的孩子,就开始一飞脚踹上去,把雪人脑子就给踢歪了,有的人就护着,这样他们就撕把在一起,在雪地上打滚,棉帽子那个毛上挂一层冰碴,回家被父母看见,肯定一顿胖揍,里外都湿透了,现在想想,爸妈不是怕你这么野,而是这样玩在冬天里容易感冒生病,会让父母老人担心。 我们上初中那会儿,下暴雨下暴雪也不放假呀,上下学来回就是走,后来同学们学会骑自行车,开始骑自行车,下雪天,左手拿铁锨,右手把把,脸蛋冻通红,手冻得有裂纹,有些地方蹬不动就得下来推车走,有时候骑顺了一嘚瑟连人带车侧翻在地,虽然他能用脚支撑点,架不住冰天雪地,铁锨滑出老远。
那时候,别人家孩子很小就能掏裆骑二八永久的大车子,我单脚蹬车往前出溜还不会,我是因为突然有一天腿变长了,直接迈过我妈妈的凤凰小车子,靠着平衡感骑上了车,越蹬越来劲,绕三岔河大街小巷好几圈,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不会在骑行中从后面迈腿下车,急满脑门子汗,就得慢慢骑着,靠近路边的一块压酸菜的大石头,一脚踩住,刹住车,一倾斜,腿才迈过来。后来,我好久都没骑车,再骑车,就是我腿又变长的时候,脚可以当油门也可以当刹车。
那时候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就骑大赛,变速车上学了,我们看见人家的自行车,就跟现在看到路虎似的,那时候,偷自行车的人也比较多,自行车虽然上牌照,发证,丢了也很难找回来,我现在估计可能都卖到乡下或者附近的城市了。
我们上学那会儿,教室都是平房,男生喜欢靠在窗户下,站成一排,八卦一下,武武圈圈,我记得我班祝总会唱水手,那时候郑智化黄安李春波的歌都被私下底传唱,每次一开班会啥的,同学们就起哄,祝总来一首唱一宿。我班赵总喜欢练习拳击,每次放学回家,作业本捆成千层纸当沙袋子,练习铁拳,直拳,左钩右钩拳,黑虎掏心,泰山压顶。我那时候除了学习,我还善于观察,我发现只要两个要好的女生一起走,肯定是一个婉约,一个粗狂,或者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假小子。那时候我还没看少男少女杂志,那个杂志是男生从封面开始看,女生从封底开始看。初三,和蔼可亲的张老头教我们生理卫生课,我才知道一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时候我和宏儿在五班,男女生放学后在一起扫地,有些女生就开玩笑,说你帮秋菊扫一下地啥的,我也不明白啥意思,后来听说,她的名字在老谋子的电影里打官司了。那时候,我班女生的学习成绩和我,宏儿差好多,也不咋和她们说话,好像和哪个女生多说话,就是搞对象似的。我班有的男女生同桌就处的好,下课两个人还掰手腕,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我有时候也好奇和后张桌们女生闹几句,后背没少挨女同学的小拳头。那时候,游戏厅和台球厅,录像厅我是不去的,后来上高中上大学落下的这些“课”我都补上了。
初中八班藏龙卧虎之地,什么官二代富二代老师家孩子齐聚一堂,有一场著名的刀背之战役,至今还被谈及。他们班学习优秀的多,长大后出息人的也多,我还记得他们班有个女老师推着自行车总有男老师陪同。
初中这个年级每个班第一第二的我都混个脸熟,再就是家住在三岔河街里的孩子也认识,再就是能打架能泡妞的,敢和老师顶嘴上主席台受训的,花季雨季的故事,在这样的大雪天,围炉夜话,得越说越热乎,也得越说越让人厌烦,在此省略一万字。
那时候我们听罗大佑唱亚细亚的孤儿,那时候我们跳着霹雳舞,那时候四大天王是我们的偶像,那时候也常听能在社会上行走的同学说起刀枪炮,最近听说其中有当年的大哥因为在102国道当年的歌舞餐犯下命案,潜逃二十年后落网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三岔河的命案盗窃案也有悬而未决的。幸好,我们这一批少年都很安全地来到中年,也有些同学因为车祸,煤气中毒,溺水,心梗离我们远去的,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许你们早已托生,也许你们又去了另一个世界,无论如何,为你们念一段地藏经。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也不咋暖和,对我来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利害,而是情感和道义。我是无名之辈,你是谁,谁又是人间四月天,谁又在夜读红楼叹晴雯,谁又是梦里的人间大炮,谁又在敬佩曹操和辛弃疾,雪窠里藏着的宝贝会融化这个多灾多难的庚子年。
谢谢你们的爱。只要爱和希望不死,我们还是会以悲观的心境过快乐的生活,借用马尔克斯的一句话,我年轻过,落魄过,幸福过,我对生活一往情深。余生但愿如此活。
写于2020年11月20日子夜后
修改于2023年10月22日午后

作者简介:
郭东旭,扶余市第一中学高中数学老师,学生发展指导中心主任。他文理兼容,至情至性,真诚待人热心助人。高考数学扶余名师,曾创建最牛十班、钢铁四班、传奇二班三届,传奇一班。桃李满天下。NlP心理老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生涯规划导师。他对高考志愿填报、职业生涯规划自己有独到见解和认知。从小学开始就热衷演讲和写作,在各类期刊报纸发表过一些文章。大学期间,在学子报发表文章若干篇,广受好评。在北京锦囊广告公司做文案期间,师从东北作家赵中月继续学习写作,文学作品是小众的,是某种精神密码的解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