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那点事系列之十九

嫁妆

文/魏少华 诵/梦锁清秋

     大队长的丫头要出嫁了，听说请了十个人的喜乐班子，备了十大挑子嫁妆哟！社员们在出工时、地头休息时，无时不在谈论起这件事，男女老少越谈论越兴奋，那时的农村，能请十个人的喜乐班子，又备有十大挑子嫁妆，是破天荒的隆重。我私下问方伯，农村结婚都这样？方伯说，那才不是！她嫁的是个城里人，真是不易呀！

      出嫁的是大队长的大女儿，今年二十一岁，十八岁定的婚，与男方家相互走动了三年，到了非嫁出去不可的年龄。因为当时当地对未婚女子有个说法：过了二十一，变成黄脸皮。意思是过了这个年龄段，黄花闺女大为贬值，不易嫁出去。

      那天艳阳当空，是个好日子，大地一片金黄，丰收在望，迎亲的喜乐声传遍了原野。唢呐声清脆悦耳，高吭激昂，锣鼓敲打得响亮欢快。他们专拣大道走，要多绕行好几里路才到男方家，摆明了就是要向四邻八方报喜。

       看热闹的人们纷纷投去钦羡的目光。走在前面的是四支唢呐，两支一组轮番吹奏“喜临门”，音色一高一低，欢天喜地，后面是两锣，两鼓，一对铙钹，不愧是农村的专业乐队，演奏出的曲子，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喜乐队后面是四人抬的大花轿，是男方置备的，并准备了八个抬轿人，以示诚心。人们指指点点，认出了那位穿戴最整齐的新郎官。年轻人说，新郎官娶个乖乖媳妇咋表情不是很高兴呢？老人说，又不是捡泡财，要那么高兴做啥？

        新媳妇只能坐在敞蓬轿子里，原来新媳妇坐的箱轿，被“破四旧”给破除了。她穿一身红色的衣裳，非常的靓丽醒目，但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庄重而略带忧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面对沿途看热闹的观众，表情过余悲伤，大不吉利；如果太多高兴，又显得轻浮。反正新媳妇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人们津津乐道评论的对象。

      在新娘子后面是十大挑子的陪嫁物品，真是琳琅满目，充满吉祥寓意：第一陪嫁品，半片肥猪配上整个猪头，猪头上用红绸扎了一朵大红花，四人双杠抬着，据说这头猪喂了三年，杀了三百多斤肉；第二陪嫁品是一整头活的肥羊，羊头染了红，四肢被梱着，依然被双杠抬着；第三陪嫁品，是一人挑着各四只鹅、四只鸭；第四陪嫁品，也是一人挑着，各四只鸡，四条鱼；前面四样陪嫁代表六畜兴旺，年年有余。第五陪嫁品，是一担五色粮食，箩筐上面放的筛子，筛子里面用木盒子装着物品，一头装着稻、麦、玉米、小米、黄豆，另一头装的鸡蛋、鸭蛋、鹅蛋。这是代表五谷丰登，合家幸福、财源滚滚。第六陪嫁品，一头是枣子、花生、桂圆，另一头是装有用面点做的佛手、寿面、仙寿、大馒头。寓意早生贵子，福寿康乐，发家致富。第七陪嫁品是一担床上用品，双被、双絮、双枕头，双毯子，枕头、被面绣有金龙、玉凤图案，寓意龙凤呈祥，夫妻合睦，互敬互爱，家庭幸福。第八陪嫁品是小孩子用品：银质的长命锁一副，银手链一副，银碗、银盘、银匙、银筷，配套齐全的银器物。还有小孩子的被子、毯子、衣帽鞋袜等等用品一应齐全，还有一对木制的鲤魚、金龙物件，寓意子孙兴旺，健康长寿，鲤魚跳龙门。后面还有两副双杠抬随的陪嫁物品：杉木专用装稻谷的大卧桶，女用梳妆台、澡盆、衣柜等，寓意家藏殷实富足。

       这支队伍前后逶迤约两百多米长，在田野丘嶺之间大游行，鼓乐声声，惹得四邻八乡的人们沿途观望，大饱眼福，啧啧称赞。

      方伯问过我，你们城里人有这样的排场吗？我说，城里人简单得多。我问，新郎官是城里人？方伯说，其实男方原也是农村人，那新郎官的父亲在县里当干部，两年前，那新郎官在城里进了个事业单位，成了城镇户口，身份大不一样啰，提亲的踏破了门槛，也有城市户口的女方上门提亲呢。男方家里想悔了这门亲事，男方的妈出面，提出退婚，好在男娃娃看上了女方，他们原是初中同学，男娃娃经常抄女孩子的作业。

        我说，这就对啦，只要结婚双方愿意，父母反对也无用。方伯说，那才不是这个样子的，男方是独子，父母想的是孙子今后要办成城市户口，吃商品粮，讨门农村媳妇，孙子就是农村户口啰。陪嫁弄那么多，阵式搞那么大，是堵亲家的嘴。农村人又怎么了，难道真就低人一等！农村人不种粮食，城里人吃啥？那些高楼大厦能种出粮食吗？

     方伯的一席话，让我心头一震，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陪嫁物品，虽然寓意吉美，但真能拴住城里人的心吗？大队长的女儿其实是很优秀的，不但人长得俊俏，读书成绩好，操持家务也是出了名的贤惠。家里人辛辛苦苦，节衣省食，置办了三年的陪嫁物品，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好在是新郎官很看重这位新媳妇，非此女不娶，弄得父母只有顺了儿子的意。这些让人们大开眼界的陪嫁品及轰轰烈烈的迎亲队伍，倒是为女方家庭挣足了面子。（待续）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朗诵联盟会员《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中华汉俳》《中国联墨缘香》副总编：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配音秀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