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杂物杂绪杂谈
文/李建州/甘肃
开门的时候,从门缝里闪进来几只苍蝇。天挺冷的,相比房间较为暖和,就让它们避避寒吧,只要不干扰到我的生活,懒得理会。可当我屁股还没有挨在椅子上,它就在我眼前乱飞。忍着性子,开了前后窗,手提笤帚想赶它们出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感觉还是自作多情了,弄翻了桌上的摆件不说,还将我辛苦打扫的房间弄得遍地狼藉。一股无名之火顿袭全身,愤懑而语,今天无论如何,非要找一件利器灭了它们不可。
当小卖部里的主人从库房里翻出一个苍蝇拍时,笑着问我,怎样这个时节还买这个玩意,早都不用了。我竟然无言语以应答,春夏都熬过来了,现在才想起购买,确有些不合时宜。

三步并作两步返回处室,只听见几声清脆的啪啪声之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可当我手握苍蝇拍的一刹那,突然有了一种失落感。不是心疼那几块钱,而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个苍蝇拍便结束了使命。于我而言,此刻它变成了闲物,只能束之高阁,再等来年的春暖花开,蚊蝇复活。
实则,生活里还有很多这样的闲物,一直存放着,只不过这只苍蝇拍只是一个引子而已。每次收拾房间或者遇到搬家,总要倒腾出一大堆杂物来,甚至有些东西压根就没有开封过,随手塞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不再问津,任由它落满灰尘,自生自灭。
每次翻出杂物的时候,恰又喜欢找寻一个留下它的理由:这个有用,还能装一些不用的书籍;那个有用,拾掇拾掇还能当做鞋柜……杂物还是杂物,并未见得清理多少,甚至比之前还要多。然而,数月数年过去,那些所谓有用的东西,依旧搁置着,而且愈来愈多,未见得真正用过几次。反倒是一些长久未用的东西,在急需所用之时,翻箱倒柜,汗流浃背,也未必能找得见。数日之后,在鼓捣杂物的时候,却又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多了,甚至有时候当火气上来的时候,一股脑地将满地的杂物全部清理。待火气消了之后,又常常后悔,埋怨自己是不是太鲁莽,毕竟有些东西日后可能还会用到,但时日不长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扔就扔了,丢都丢了,似乎并没有多少事情因它们的不存在而搁置下来。

又遇秋收季,每年这个时候,父亲总要费劲地从地里拉一些柴禾回来,大多是玉米秆、荏秆之类的作物,担心寒冬之际全家人挨冻。实则,每年用不了多少,我和妻子孩子常在单位居住,回家也不过短暂的一个寒假,也就二三十天而已,可父亲不辞劳苦地拉这些柴禾回来,堆在房前屋后,塞满并不宽敞的柴厦。面对如山的柴禾,我不知道那是多少年的日积月累,一些本来庞杂的柴禾早已变成了一堆堆絮状的物什,早已无法烧锅烧炕,倒成了我栽花取土的好东西。可父亲似乎并不关心这些,每年依旧如此,从未停歇。
母亲总要把一些生活里舍不得丢弃的东西积攒起来。柜子靠墙的缝隙里,总要塞一些塑料袋之类的物什,每次当我们离家的时候,找一些出来,装一些东西带上,心里才算踏实。母亲视力不好,却又常把我们穿过的衣服缝缝补补,洗净码好,折叠在柜子里,心里明知那些我们早已不会再穿,可她总喜欢如此。

我亦是如此,不过最多的杂物还是一些书籍。总喜欢买一些书回来,塞满书柜,但很少在书柜前驻足片刻,甚至书柜上的尘土也懒得擦拭。寒暑假总要带一些书籍回去,心里盘算着晴天读什么,雨天看哪些,可是直至假期结束,那些书依旧原封不动地放着,倒是待电还可以的手机每日至少得续充两三次。
不过,与眼前的这些杂物相比,很多时候,心里积攒的杂物倒是更多,甚至多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总喜欢安慰自己,放下一切,轻装前行。但是当你真正去做的时候,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心灵慰藉罢了。琐碎的事情不得不让你俯下身子,不得不让你漫步变成快跑,不得不让你昼夜不分……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真实写照。

心是最容易累的,也是最容易堆放杂念的。这一月以来,连续多次进过医院。医生对我说的最多的便是,调整心态,放下杂念。我无法遵医而行,我知道洗涤心灵的尘埃,远比丢掉一些现实的杂物更难,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更多,尽管它看不到摸不着,可需要占据更多身心内存。否则,就不会有李清照“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温庭钧的“肠断白频洲”等千古喟叹了。(文中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简介:李建州,甘肃合水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协会员,高级教师。发表作品四百余篇,散见于《未来导报》《读友报》《甘肃工人报》及地方期刊杂志,部分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网、都市头条、书香神州、陇东黄土地文学、塞北文学、兰苑文学、九州作家、西部风微刊、蒙东作家等网络平台,2017年8月参与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旅游概览》一书编辑,并担任副主编,2018年8月承担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八大文化》之《秦直道文化》部分编写任务。2017年出版散文集《生命的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