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女人就起床收拾行李,女人今天要跟一个称老板的男人走了,那个男人的家在南方的一座发达城市。
女人的丈夫叫徐兵,在本村任民办教师。那时,民办老师的工资少得可怜,而且还不能按时兑现。徐兵也曾想放弃当民办老师,可拗不过家长们的苦苦相劝,最后徐兵只好答应留下来。可那时民办老师的待遇不仅微薄,还常常无端地挨校长的批评指责,在那个年代,你得处处看着校长的脸色。逢年过节得给校长送点礼物来巴结校长,若稍有惹乡中心校长不满,他就会随便给你捏造:“工作不负责,”或者“家务观念太重,”等理由,当一旦有了这些莫须有的理由,他就能随时辞掉你,至于你的苦衷,校长他才不会关心。
徐兵的家离学校七八里多路,周一至周六,徐兵每天早上八点必须准时赶到学校上课,每个工作日,他都在学校与家庭之间来回奔波,放学以后还得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因为私家地里种的玉米,红薯,还有土豆什么的都需要管理。除此之外,还有几头牛羊得早放晚收,等到年底将这些牲畜拉到集市上买些钱供一家人吃穿的开销,因为那点工资根本养不活他一家人。
“可以留下来不走行吗?两个孩子都还小,他们还离不得娘。”徐兵对正在收拾行李的女人说。
女人没有吱声,只顾掀开衣柜的门寻找她要带走的东西。
“我一直不都是依着你的吗?为什么还要走呢?”徐兵几乎用央求的语气对女人说。
女人仍然没有理他,继续将一些用品往背包里塞。
徐兵实在不愿失去这个女人,尽管女人已经背判了他,毕竞,女儿才刚满两岁。 但为了一个完整的家,徐兵无奈地握住女人的手,再三恳求女人不要离开这个家。此刻,他幻想着眼前这个跟着自已快十年的女人能够突然醒悟,或者突然有一丝良心的发现。可是,徐兵的那双粗糙的手还是被女人推开了。
徐兵心里当然清楚,女人的心早已不在这个家,外面那灯红酒绿的世界,还有那些出手阔绰的大老板,这一切对那些花心的女人实在太具诱惑力了。
女人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洁白如雪的围巾,那条围巾挺好看的,那是他们初恋时徐兵用去将近一个月的工资给女人买的。 那时,女人特别喜欢这条围巾,每逢聚会或者过节,女人都要将这条围巾系在脖子上,然后对着梳妆镜来回转,还不时的问一句,好看吗?女人原本那副好看的身段再配上那条雪白似的围巾,尤显得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徐兵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妻子心花怒放。
然而此刻,曾经那些美好的往事丝毫没有勾起女人的回忆与留恋。毕竟,他们眼前所处的家境实在太寒酸了。
女人收拾完毕,随手推了一下衣柜的门,衣柜的门顿时发出咔嚓的响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女儿,女儿醒后“哇”的一声哭着喊道:“妈---妈----我要----妈---妈。”徐兵迅速地跑过去,边跑边答道:“乖女儿不哭,妈妈在呢!”
可是,还没等徐兵把女儿从里间抱出来,女人趁机溜出了底矮的屋门,身影很快消逝在村子的路口。
女人终于做了老板娘,她和那个叫老板的男人住的是一幢颇具西方建筑风格的别墅。推开院门,别墅的左侧,是一座大花园,花园内有一处鱼塘,鱼塘四周的围栏清一色白玉石雕,显得雅致。
阳光照进鱼塘,池水显得清澈见底。那些色彩斑斓还有的叫不出名字的鱼儿在水里无忧无虑地追逐戏嬉,尽显自然界的无穷情趣。
时隔一年,那个叫老板的男人雇了一位年轻的女保姆。
一天,女人去超市买菜,当他来到超市的门口时,突然发现钱包忘带了,当她返回家里推开房间门帘的瞬间,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蒙了,只见她现任的男人和保姆小玉正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女人气急败坏的上前举起右手朝保姆的脸上打去,女人的手刚要落在保母的脸上,瞬间被男人的一个抬手动作给挡了回来,女人几乎斯声揭底的质问男人:你倒底要我还是要那个不要险的表子!啪----,女人的脸上被重重挨了一巴掌,“她是我请来的保姆,你无权管她。”
春去冬来,转眼二十多年过去,在这二十多年里,徐兵独自一人将一双儿女养大,至今,一双儿女都已经大学毕业并且都找到了工作。
一天,女儿说:“爸,咱去找娘吧。”徐兵听了只是沉默,无语,女儿心里明白,这是父亲用默认的方式默许了她的请求。
几经周折,母子三人总算见面了,相见的那一刻都泪流满面,女儿拿出纸巾替母亲擦去脸上的泪水,不到二十年的时光,当年美貌如花一般的女人,如今却一脸的憔悴,眉角处的条条绉纹清哳可见,零乱的头发间突着丝丝白发,远不像刚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好一会,女儿说:“娘!咱们回家吧”
此刻,女人脑海里一片空白。近二十年来,女人心里太多的感慨倾刻间一起袭上她的心头,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女儿的话,女人只一味地摇头,不停地擦泪。
家? 可是----家在哪里呢?
作者郑重申明:《家》这篇作品中的人物和情节纯属虚构。文章的中心仅是为了揭示八九十年代,那个时期的广大民办老师他们不平凡的人生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