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羱(韶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
去大源矮岭看一场秋色,心事又瘦了一圈。

驶离乐昌城,心里惦记着矮岭的泥砖房。不过一小时车程,来到矮岭脚下,那是乐昌峡左岸公路旁唯一遗留的泥砖房。
诗经余脉,泥砖房在薄雾里浮沉。视野稍歇,峰峦抱紧村庄,村后林木葱茏,村前武水滔滔。
矮岭村带有几分神秘,它们生长在武江边,大瑶山的深处,夹杂着聚散和悲欢。
在那斑驳的土墙上,依稀可辩认出当年的标语: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不必认全这些标语,但必须认得这些字迹,从中寻根民族历史的脉络。只有参与生命历程,才能抵达远方。
风雨的亿万次雕刻之后,一定有阳光的亿万次临摹。每一次记录,都是行走,今天我很然在模糊的汉字足迹上,对着山村抒情。

这里的泥砖房,冬暖夏凉。我站在房前,依稀可以听到鸡鸣和犬吠还藏在氤氲的雾霭里。沿街窗口开满了青藤花,锈迹斑驳的烟筒冒出青烟。
很多人追求宽阔的庭院别墅,紫色空气把领悟的表情吹得四处飞扬。武江和唱,小路清幽,树阴葳蕤,烟火绕着树梢讲经,我也抓住一朵阒然云烟。于是闭上眼,让黑暗带回巳签协议的田园。

岁月是虚弱的鸟鸣,皱纹被落叶铺满,笔尖被埋在年少时玩弄的泥巴里,谁敢撕开喉咙喊破那一排排坚固的篱笆?
泥砖堆砌,完成了一次又一次防御,内心闸门牢不可破,着迷于武江之水,腾出一片心事,酌杯日色,一饮而尽。
人们在现实和虚拟之间穿梭,山中岁月,秋日迟迟,卉木萋萋。所有这一切被简单计算,抽象成为色彩,图形与符号。那么多野果,道路与沟壑的阴,零散的鸟声与脚印都无法收集。
岸边土墙上开着花,夕阳也把金子涂抹在它遇到每一个物体上。经过一段草地,河水发出幽幽的光,河床平坦开阔,水流在密集的卵石中间肆事爬行。
然后,我需要宁静,聆听泥砖房呼吸。
2023,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