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闪 小 说 四 则
吴岳华
腰 来 转
所谓腰来转,中间是半月型的兜子,两边是宽带子,可作裤带用,可装钱物,防盗防失,保险。
参加红军前,爷爷把祖传的腰来转给了乔雨,并给了四块银元和二十个铜板。
红军湘江一战,损失惨重,血染湘江,乔雨负了轻伤。连里缺粮缺子弹,乔雨把银元和铜板都捐献给了连里,救燃眉之急。
在四渡赤水的转战之中,连里把五十块银元交给乔雨保管,装在腰来转里,他成了怀孕的大肚子。
过草地之前,连长把一袋青稞面交给乔雨,与腰来转一齐拴在腰间,没有他的命令,一点都不许动用。
乔雨饿倒在草地上,嘴里喃喃地说:“连长,一点我也没有……”
连长的泪水不禁流了出来,滴落在面粉袋上、腰来转上。
豆 丹
杨青从小喜欢玩小虫子,喜欢读昆虫的书籍,但从不敢吃小虫子,他写的《小虫子》作文,成了范文。
大学毕业后,杨青援外,看到非洲朋友喜欢吃小虫子,开始很讨厌很恶心,一概拒绝,后来出于好奇,胆大了,也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他回乡探亲,正是夏末秋初,虫子还真不少,唱透绿窗纱。他兴致勃勃地捉了好多虫子,如豆虫豆丹、洋辣子、天蚕、毛毛虫、猪儿虫、豆天蛾、地老虎、大青虫,二三十种之多,他如获至宝,或煮或炒或炸或烤,鲜味可口,美不可言。
这几十种虫子中,他看中了豆丹。豆丹虫体圆筒形,与蚕幼虫相似,长六厘米,虫体呈嫩绿色。传说豆丹,是海中蛏子,爬到黄豆田中吃豆叶,就成了豆丹,其味美于蛏子。
杨青的家乡自古以来,就把豆丹作为美食。熟制后,组织紧实,呈淡黄色,具有豆香味,口感细嫩,鲜味绵长,营养极其丰富。
没有吃过河豚,不知道人间至味到底如何,小小豆丹就是人间至味,食之,如神仙一般,一股鲜香立即在嘴里蔓延、升腾,让人回肠荡气,齿颊生津。
杨青做了吃,吃了做,细细品味,纵横比较,他要让豆丹美味走出家乡,走向全国,走向天下。
蛋糕越做越大,分蛋糕让人共享。杨青的豆丹美食店,顾客盈门。他带领全村办起了豆丹食品加工厂,他请专家帮助,繁殖和养殖豆丹,成了名副其实的豆丹村,年收入达四五百万元。
杨青有头脑,有眼光,他把他的豆丹美食和豆丹养殖技术,推广到非洲朋友那里去,使非洲朋友大饱眼福和口福。
豆丹美食走向天下,杨青情系八方,扬帆远航。
塞 上 海 南
早在玉英上初中时,母亲就给她算过命。上学和就业最好在黄河以南,找对象不能找属马的。她认为命运的主宰权在自己手里,自己弄对了,就会好运来。
江南农大毕业后,玉英与属马的对象志翔到塞上的河上县农业局工作。母亲意见很大,不听话,将来会吃苦头的。
工作了一年,玉英要求到村当驻村第一书记,志翔不同意,认为玉英是自讨苦吃,并要求马上结婚,想把她肚子搞大了,拖住她。玉英软硬兼施,可以结婚,但几年内不能要孩子。
玉英住到村里,搞调查研究,找全国全世界治沙致富的样板。出人意料地提出治沙致富的四大步骤:栽树种草治沙、塞上河(黄)南、塞上江南、塞上海南。
自古以绿化治沙、塞上河南、塞上江南的典型皆有,但塞上海南,人们未听说过,更没有见到过。真是异想天开,不可能的事,你有海南的阳光、空气、雨水和土壤吗?热带的条件在塞上怎么创造?哪有那么多的钱创造?
志翔摇头,群众摇头,领导也摇头,但玉英坚信,会出现塞上海南的奇迹,变不可能为可能。
玉英大胆而智慧地向前走,走出了大漠变绿洲,出现了塞上河南、塞上江南景象,大家信服了,玉英想干的都能干成。
玉英搞起了大棚,塞上海南出现了,那太空香蕉、芒果、木瓜、火龙果挂满枝头,太好吃了。在大棚外,玉英引种了海南板栗红薯,结得又大又多。
人们给玉英送了美名:海南书记。
玉英母亲吃到女儿种的热带水果,夸奖说:这个丫头,说上天就上天,本事大呢!
预 嘱
四十岁上战场,我咬破指头写血书写请战书,义无反顾地准备为国献身。
八十岁我很健康,但目睹两位亲人成了植物人,只剩一口气地活着,拖了几年时间,她们遭罪,亲人万分痛苦。
八十大寿的前一天清晨,我写下了预嘱。
最理想的,最幸福的,是无疾而终,毫无痛苦,像睡觉一样死去。像我的百岁母亲和岳母。我们喂她们吃桔子,她们白眼珠一翻,走了。
突发脑梗心梗,抢救无效,虽然死得快点,家里人惋惜,但本人没有痛苦。我的父亲煮早饭时,突然倒地,送医院就去逝。
遭天灾人祸,意外的死亡。我的战友在老有所为的路上,被车子撞死。
与疾病作殊死顽强的搏斗。我是个战士,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人,与疾病拼杀,你死我活,争取多健康地活几年。带病长寿,我是有经验和体会的。我的胃我的肛门我的眼睛我的鼻子,都开过刀。与疾病斗,我是个坚强的人。
在战场上与敌人搏斗,绝不束手就擒,决不投降,我是这样的人。
而在与疾病最后的生死较量中,若无生的希望,若无生活质量,只是痛苦,只是遭罪,只是浪费国家和子女的钱财,不要做无谓的抢救,请尊重我的意愿,让我平静、有尊严地走完最后时光,这就是所谓的安乐死吧。
前几天,我看到深圳生前预嘱首次入法的消息刷屏了。生前想好身后事,我立此预嘱。
作者简介:吴岳华,《世界文学》签约作家,出版两部长篇小说:《东西》《双刃剑》。
出版寓言、随笔集三本:《儿童寓言宝典》《做人了吗》《家家都可以抱出个金娃娃》。
在中央和省市级报刊上发表短篇小说、微型小说、寓言、诗歌、歌词、随笔、散文近千篇(首)。
在天津、南京、浙江、宁夏、南通市等征歌中获得一、二、三等奖或入围奖。
发表小小说二百多篇(首),在全国征歌中,荣获一、二、三等奖,在中融保安杯全国微型小说征文中获得二等奖。
在冀东小小说环宇杯征文中获三等奖。
“白鹭杯”首届文学作品大赛暨纸刊征稿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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