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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赖新传之四
老赖“抵赖”
郭应昭
一天上午，厂长室来了两男一女。一进门，他们就展开带来的红底黄字锦旗，锦旗上印着：“柔情侠骨救人 熏风琼葩馨世”。其中一位是两鬓染霜的老先生，另两位是他的儿子和儿媳，他们激动地向郝厂长说：“感谢贵厂同志救命之恩！不然，我们的小孩就没命了！”
沉稳的郝厂长被三名不速之客的话弄蒙了。他一面郑重地笑着接过锦旗，一面请来客在沙发上就座，为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请来客讲述锦旗背后的故事。
来客是被救小孩的父母和爷爷。事情发生的那天是星期三，煦阳轻风，上午9点多，爷爷带着5岁的孙子淘淘在毓秀湖边游玩，恰好碰到了同他一起退休的老王，多日不见，格外亲切，话儿挺多，聊得起劲，忽然听到有人惊呼：“哎呀！有小孩掉到水里喽！”爷爷心里咯噔一下，环顾身边，淘淘不见了。他焦急地循声望去：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壮年男子正奔到湖边，顾不上脱衣服，一下子扑进湖水……四月的天啊，人们还穿夹衣。“是淘淘溺水了！”爷爷的心顿时塌了。他慌不择路地赶到孩子落水的地方，老王也紧随其后。他们揪心地望着湖里，不会水的爷爷恨不得马上跳进湖里把孙子抱上来，他瞪大眼睛，大气不敢喘地望着壮年男子一把抱住他那乱抓乱蹬的孙子，向岸边踩水过来……
壮年男子抱着晕过去的孩子上岸后，爷爷惊魂失魄地大叫：“淘淘！……”急步上前。壮年男子挡住心急如焚的爷爷，他迅疾跪下自己的一条腿，另一条腿弯膝支起半昏迷的淘淘的腹部，让淘淘低头向下，轻轻拍淘淘的后背，不一会儿，淘淘吐出了呛入的湖水后哇地哭出了声。爷爷非常懊悔自己的一时疏忽，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接过淘淘，然后，紧紧地把他搂在怀中……老王及时打了120，一辆红十字救护车鸣着笛闪烁着红绿灯疾驰到了旁边的环湖路上，急救人员马不停蹄地用担架把淘淘送上救护车，随车的爷爷抬头欲感谢救命恩人时，壮年男子却不见了身影。后来他听老王说，壮年男子身穿左胸前印着“东方化工厂”红字的蓝色工作服，一副国字脸，左手中指缺了一节。
医生说，淘淘幸亏及时从水里救上来，经检查没有大碍。恢复了意识的淘淘告诉爷爷，他是在抓湖边的小鱼时掉进湖里的。
为了感谢救命之恩，淘淘家人第二天就请人做了这面锦旗，第三天按照工作服上的厂名找到东方化工厂。现在，他们恳请厂长帮助他们找到救命恩人，要当面感谢他！
弄清楚怎么回事后，郝厂长头脑像过电影一般扫过厂内男职工，认为救人的人应是老赖。星期三那天是厂休，老赖喜欢在毓秀湖钓鱼。老赖的年龄、脸型和左手中指缺节正符合所说的特征。老赖左手中指的缺节是他在做瓶盖冲压车间主任时落下的。老赖当时帮冲压机女工调整好机器，在准备试机时，当班女工一个不小心触动了电源开关，冲压头突然落了下来，尽管老赖反应够快，但还是躲不及，被生滋滋地切掉了已迅速抽出撑在冲压台上的左手中指的前一节……留下了终身残疾。
郝厂长高兴地打起内线电话，电话那头的老赖对郝厂长的询问只是淡淡地说：“他们弄错了，救人的不是我。”
郝厂长不容置疑地说：“人家都根据东方化工厂的工作服找到我们厂里了，你不要再抵赖了！好事嘛！值得表扬。”
老赖像一棵籍籍无名的小草，为人不张扬，处事很低调。老赖知道自己抵赖不过去了，特别是那中指的缺节，厂里没有第二人，于是说：“这点事算不了什么！我不过去与他们见面了。”
来客听到老赖不肯见面，便起身笑着对郝厂长说：“谢谢您帮我们找到他，他不肯接受我们的感谢，我们这就去见他！”
2023.9.27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