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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梦园空灵对人，不管白天和夜晚，都用一双闪动的大眼睛看我。

   在园中走，会使心绪淡定，野花儿五颜六色开在脚下，鸟鸣如雨。风中飘来两只蝴蝶，上下翻飞，能勾住目光。木槿满身花朵，蝴蝶飘进去飘出来，难分难舍，看着看着，心就轻松下来，万念俱休，眼里心里，只有了蝶。

   或者在塘边，看一只小鸟站在莲蓬上，尾巴一翘一翘，欲飞不飞，画一样的荷塘就定格在鸟身上。阳光直射过来，似一抹油彩。这时心就亮起来，一些莫名的不快和忧郁都会一丝丝散去，心中生出许多美好的感觉，露水一样，凝结成幸福。

    探春最不显眼，大雪飘飘时，就有了花蕾，低着头，开花时也低着头，一副羞态，花却香。沾了那香，会久久不去。她的姿态与香都是一种品质。当然，我会因此想到一位女子，许多的女子，想她们的清纯和阳光，她们都是春天里最早开放的花朵，春水一样，带着香。

   冬与春交接的季节，寒意欲去未去，花草欲开未开，园子有些落寞，心也空，就沉浸于回忆中。我知道，梦园所有的生命都跃跃欲试，准备出门，迎接春讯。我的心充满了欢喜。最早给我带来渴望的不是春风，而是园子的目光，因为，我看见了针尖般的草芽遍地而生。

    不论风多大，雨多猛，冰天雪地或炎夏烈日，不论何种心境，伤痕累累或满身泥泞，只要走进梦园，走进花前树影，只要看见园子含情无语的目光，就一切释然。

   站在松下，我感觉那挺拔荫护象是父亲，站在檐下，我感觉那温馨遮蔽如同母亲。园子的温情与无私罩在我的头顶，有时，感觉会走回童年，我的脆弱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梦园给了我温暖，我对园子的呵护心存感激，每天晚上，我都会对园子忏悔，请它解惑，指引，求得启迪。它使我的视野开阔，心永远澄明，使我在许多思想的亮点上跳跃。

   园子让我原本愚钝的心变得清凉，使我懂得了取舍。一草一木，一鸟一石，都是我的挚友，我们平心相待，无忌无猜。有时候，那花枝会牵我衣袖，那落叶会敲我头顶。使我恍然惊醒，顿悟。甚至会为这种醒悟落泪。

    我和园子如影随形，她的空明灵动飘逸，无迹可求，她的远致深幽旷渺，亦窈亦玄。

   与她分开的时候，我会感到失落，心也空，不管在人声攘攘的长街，也不管在鬼哭狼嚎的旅途，我都能看见她的眼神，能听见她的叮嘱。太阳落山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忘记给我指示方向，她让我心定气闲。她是一支银针。

   我和梦园休戚与共，息息相关，常常担心风大了会折断柳枝，雪会压裂屋瓦，我出门的时候会频频回首，她会目送我很远。我回来时，她都是迎在门口。

   有时甚至想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想尽情倾诉，象归来的旅人。别人没法明白我的苦衷，我的依恋，他们只能听我零乱无序的絮叨，如一地落叶。

    不在她的身边，离开了她的注视，我会心慌，语无伦次，答非所问。就象此刻，我不知所云，我的心里万木飘零，一片萧索，我是找不见归路的鹿。

   我曾经问过一个人，她说，说什么好呢？一朵花掉进掌心，一枚叶落在头上。尔心尔知，不可问，何须说。

   原谅我，梦园！中秋就要到了，月将圆，让我们一起赏月。

   朋友，谢谢你的光临。

                 2009.9.14下午于涧尾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