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酒坊趣事

二、飘过来的酒香

有一天，志杰哥觉得空着手去师傅家里吃饭，既不合适，又不礼貌，就商量我们几个人凑钱买了一只扒鸡，一只熏兔，还有两瓶65度的老白干酒。或许是老白干酒比明师傅平时喝的六毛钱一斤的散酒度数高的缘故，吃完饭以后，明师傅略显微醉，一改往日微笑的表情，非常认真，且又十分严肃的给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当年，明师傅的家和日盛酒坊，同样座落在滏阳河畔、古老的安济桥西，而日盛酒坊的南邻，则又紧挨着杜家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入住的客人，大多是一些卖针头线脑、锯盆锯碗、劁猪、算卦、卖食香菜，臭豆腐的小商小贩。由于客栈的杜掌柜心地善良，为人厚道，收费十分低廉，又因为靠近码头，有不少在码头上运送货物的脚夫，以及船夫和装卸工人，大多也都喜欢住在这里。

话说，与那日盛酒坊仅一墙之隔的客房里，住了四位青年搬运工人，他们早出晚归出卖苦力，收入却只能是维持温饱。

每当闻到隔壁漂过来的酒香时，他们个个垂涎欲滴，馋得连口水都要滴下来一样，总盼着也能喝点小酒。可囊中羞涩的几个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出钱来去买酒喝。因为他们挣得钱实在太少了，每个月发的工钱，除了吃饭和住宿以外，几乎攒不下几个铜钱。无奈之下，只好趁着刮西北风的时侯，用劲儿吸几口酿酒的味道，闻一闻隔壁飘过来的酒香。

说来也巧，就在这同处一室的四人当中，有一个叫李林的小伙子，身材威武，体型健壮，乃一表人才，是个即聪明伶俐，又敢做敢为的年轻人。

刚开始，他没和其他人商量，而是一个人经过苦思冥想，以及多次的实地勘察，终于想出了一个即能喝上美酒，又不用花钱的歪点子。

那时侯，客房的墙壁是用土坯砌成的，并非坚固，徒手都能抠个窟窿，更何况他们是搬运工人，手里有的是应手的家伙事儿。

这天傍晚，他们趁着客栈杜掌柜外出之机，关紧房门，先是用钢钎，把东墙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窟窿，又拿出事先从池塘中挑选的一棵最粗的芦苇，用竹仟将苇节一节节全都打通之后，便将苇子杆顺利地插到了墙那边的酒缸里，如此这般折腾之后，李林便试着吸饮了一小口。好家伙！这不喝不知道，当真正的陈酿老酒喝进肚子里之后，顿觉神清气爽，心花怒放，禁下住哈哈大笑。等其他三个人分别品尝之后，更是欣喜若狂。紧接着，四个人轮番吸饮。他们不知道，这酒缸里储存的是百年陈酿老酒，也叫“酒头”，是日盛酒坊的镇店之宝。因此，四人中原本有不喜欢喝酒的人，也很快喝上了瘾。

从此以后，四个人天天夜里偷酒喝。不久，一个个喝的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在码头上干活的时侯经常撒欢儿，有时因为兴奋，甚至连跑带颠儿。就连码头上的工头见了，也觉得他们表现异常，心里十分纳闷：怀疑他们是不是发了不义的“洋”财！

然而，一个大酒缸虽然能容纳八九百斤的老酒，可也经不住他们四个人天天晚上偷喝。终于有一天，仓库保管员发现靠墙位置的满满一大缸老酒，突然只剩下了小半缸酒时，心中不免大吃一惊，又怕担待责任，便及时向酒坊的大掌柜报告了此事。

刚开始大掌柜不相信，甚至怀疑是酒坊的内部伙计所为。但他经过仔细地摸排和勘察，最终，还是发现了墙上那个鸡蛋大小的窟窿。他在恼恨这帮大胆偷酒贼的同时，也惊叹偷酒人的技能之高，出乎常人的意料。

酒坊的伙计们听说已经找到了偷酒贼，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要求老掌柜赶紧去衙门口报案，以防偷酒贼逃跑。可酒坊的老掌柜，是一位心地善良，为人厚诚的老人。他想，住在隔壁客栈里的客人，大多是一些穷人，偷酒喝只是为了解馋，并非是为了谋利。一旦报官，偷酒喝的人将面临着拘役之灾，实在是于心不忍。但他也想好了，不能便宜了这帮家伙，一定要想办法教训他们，更不能让他们像神仙一样逍遥自在。

老掌柜不动声色，当天夜里，他就让伙计通知了酒坊的所有工人，夜里的小便都要保存好，等第二天早晨全部倾倒进一个大缸里，看看一天的尿液只有少半缸，老掌柜觉得太少，怕他们喝不着，便命人从粪坑里又舀了许多稀便灌进了酒缸，这才将原来放置酒缸的位置，改放了尿缸。

如此一来，四个人天天盼，夜夜想，轮流偷喝的那一大缸陈酿老酒，就变成了洋溢着尿臊味儿的一大缸屎尿液。

当然，就在这天夜里，四个人又兴奋的开始了吸饮。那可真是争先恐后，恰如虎跃龙腾一般，人人都想先喝为快。只是没人敢与李林争抢，因为他们在敬佩李林胆大心细，为人仗义，敢做敢当的同时，却又惧怕他的骄横霸道，盛气凌人的暴躁脾气，自然全都是恭让着李林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