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边城
因为仰慕沈从文,所以向往边城。
被她的淡然,朦胧和神秘所蛊惑,却始终无缘亲近她。

因为沈大师是凤凰人,便想当然地以为茶峒也在凤凰。到凤凰却找不到她的倩影。
当兵时候的排长龙成海是花垣人,他颇不满地说,茶峒就是边城,边城就是茶峒,那是我们花垣的,跟他凤凰没有一毛钱关系。
今年的国庆小长假又是热得烫手,杭州在开亚运会,高铁一票难求。决定还是自己开车去花垣。
还好,免费的高速车流汹涌,却还没有想象中的臃堵。从邵阳早七点出发,中午十二点多就抵达了花垣县城。
稍事安顿便迫不及待地驱车去了边城。

那山,那溪,那人,那狗还在么?
那淡淡如水墨画曾经梦幻中的边城小镇还依旧么?
那青春憧憬中的痴情翠翠还在白塔下的青岩石上等她的二佬么?
到了。一切都是淡淡的,没有惊艳,没有喧嚣,甚至没有预料中的激动。一切都如沈从文笔下淡淡的水墨画。
这里是湘西的西之尽头,过了那条清清的小河便是重庆,向南信步几百米便是贵州。真正的一脚踏三省。
花了一百元租了一条小游艇,不到半个小时便把湘渝黔三省都游到了。

明明是湘西小镇,为何叫边城?
查阅有关资料,原来在明清实施“改土归流”之前,在川西和黔滇一带的以苗族为代表的少数民族并不服从中央政府的管辖,被称为“生苗”。为防范生苗造反,便在湘西一带驻屯了许多官兵。花垣的茶峒地处湘、黔、川边地,自然而然就被称为了“边城”。
花垣是个以苗族、土家族为主体的多民族组成的少数民族大家庭,除了中南西南的少数民族,还有蒙古族、回族、维吾尔、藏族、满族和朝鲜族等北方少数民族。现在的这些民族的人们应该就是当年驻屯边城官兵的后人了。
清澈见底的小清河从岁月中静静地来,波谰不惊。河中倒映着远方的黛山,白塔边轻拂着垂栁,几只白鹭悠然飞翔。
蓦然,一叶小舟掠过水面,那荡桨的是个银须老者,船头——哦,是了,那是翠翠。着苗装银饰的翠翠,还有她那只大黄狗!

一切如昔。时光如梭却一切如昔。风雨沧苍抺不去人们心中的美好。
当然,除了古朴纯真和爱情,小镇还有故事。
当年解放大西南,刘邓二野的数十万大军就是从这里秘密入川的。小镇的两岸至今还完好地保存着二野指挥部的革命遗址。

胡宗南和宋希濂怎么也没料到解放军会从这里入川,已是军心涣散的国民党军顿时土崩瓦解,川黔滇很快就回到了人民手中。
沈从文说,美丽是平凡的,平凡得让你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美丽是平淡的,平淡得只剩下温馨的回忆……
沈从文还说,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最终让大师魂牵梦绕的,还是少年梦中的情,梦中的景。
不过,沈从文死后还是回到了凤凰,实践了他生前的人生感悟:“一个真正的战士,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他简陋的大理石墓碑后还镌刻着后人对他的评论:“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后四个字即“从文让人”。
也许,大师不想让后人打扰梦中的香格里拉的那份静谧,纯真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