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上的钧瓷编年史:世无不变,唯变不变 |《窑变》新书发布会在京举行

近日,十月文学奖得主、著名作家李清源全新长篇力作《窑变》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部分章节于《当代》杂志2023年第三期发表。该书是李清源历时七年、三易其稿的心血之作,以要年纪事的形式展开,以神垕翟家六代人对钧窑的痴迷为主线,讲述钧瓷技艺的传承与变化,更试图阐释中国近现代史的风云变幻与人物命运的变迁。
李清源是“70后”中原作家群的代表,叙述风格稳健扎实,对历史和现实的把握深沉内敛。不仅擅长通过故事和人物的相互呼应,让日常叙事具有社会叙事的宽阔与历史叙事的深沉。除此之外,表达的考究、严谨和诗化,遣词造句的古典含蓄、凝练节制,也是其小说的创作特色。
8月29日晚,《窑变》新书首发式在北京建投书局国贸店举行。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周大新、李洱、乔叶,和《窑变》作者李清源展开了一场精彩的对话。活动由新书责任编辑付如初担任主持,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出席。

臧永清在致辞中表示,中原作家群人数之多、实力之强、成就之大、影响之深,在地域性创作群体中十分突出。作为“70后”中原作家的代表,李清源具备扎实的写作功力。“《窑变》有两个创作重点,也是创作难点。第一是时间跨度大,从晚清写起,长达120年。第二是出场人物众多,写了翟家六代、多达44人。作家把这两点都做得非常好。”
周大新:
写历史小说对作家来说需要更多功夫
付如初介绍,《窑变》结构是编年纪事,重点写了五个时间,1895年、1901年、1910年、1930年和1957年,讲述了中原钧瓷古镇——神垕镇翟家六代人复烧钧瓷的故事。万般世象、百般情仇、一世颠沛、片刻清欢,尽显其中。“在这样的时间变迁和人世代谢中,作者写到青丝变白发,官场成冷席,读者从中能够读出《红楼梦》般‘假做真时真亦假’之感,也能感受到《史记》说到的‘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格局。”
在对谈环节,周大新表示,《窑变》是首部以长篇小说形式全面展现钧瓷发展变化的作品,读来很新鲜。“作品的字词量非常大,超过一般作家。内容传达出来的对自然规律的认识十分深刻。这是中原文学的重要收获。”

《窑变》将钧瓷烧制时的变化,与小说发生地——神垕翟家在晚清变革、军阀混战、抗日战争以及新中国建立等重大历史节点的命运起伏巧妙融合,家族史与钧瓷史交相辉映,突出历史与命运之“变”。围绕钧瓷的复烧与研制,翟姓家族的人物命运浮浮沉沉,因钧瓷而起起落落,既有让人感佩的灵魂救赎与升华,也有令人叹息的人性复杂与嬗变。周大新认为:“写历史小说对作家来说需要的功夫更多一点。需要读那个时代的史料,力争进入到当时的社会生活中去,这样说话才不会露出破绽。”
李洱:我低估了李清源
李洱坦言,《窑变》的复杂性、分寸感、完成度超出预料。他将阅读小说的过程比作钧瓷开片。“这部小说里涉及到钧瓷的历史、人物性格的演变、历史的演变,各种各样的文化、知识穿插,越来越繁复,越来越复杂。阅读这本书的过程就像钧瓷不停地开片,所有的人物关系在不停地组合,由一个钧瓷的历史相关的文化知识,组织成这样一篇跟人性、社会之变、历史之变相关的小说,这是我非常吃惊的地方。”

作品开篇,早已退休的董主任受人之托,带一位万老板去拜访自己的昔日好友——钧瓷行家翟光照。寻访未果,万老板却意外得到董主任创作的小说,神垕翟家就此走入视野。一段由董主任所书写的钧窑传奇就此拉开大幕。小说用《红楼梦》式的“元文本”的方式开头,让人扑面感受中国式故事的传统。古典和现代如此结合,也体现了创作者的雄心。
清光绪年间,翟家祖上是一个对钧窑痴迷的家族。通过几代人的发展,钧瓷的历史传承和现代变化逐渐交汇。另一方面,这个传奇的钧瓷家族也在历史变迁中上演了一段六代人经历的命运沉浮。有人为守护名节而死,有人痴练烧窑技艺,有人在尘世名利中腾挪,翟家人在各自的命运熔炉中历经磨炼,经时光和人性的锻造,而凝聚着翟家几代人心血的钧瓷,历经风雨,在翟家新一代又有了全新的传承与含义。
“再大的历史事件、生生死死、爱恨情愁,和窑变这个过程比起来,都变得很小。”李洱认为,烧窑是有关土与火的过程,具有象征意义,不仅是重要的工艺制作过程,也展现了中国器物成型的全貌。“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城市现代文明?传统文化器物正是传统文化的结晶和具象化体现。”
对于李清源的写作,李洱表示:“原来我过于低估了清源。说明清源这么多年一直在小说写作,包括对人世的勘察、体察,包括对国家的世代之变,他都有足够的敏感。把这种敏感用古雅的语言讲下来,我觉得确实是很不容易。”
乔叶:
不被教条捆绑的女人生机勃勃的力量特别动人
乔叶用“稠密”形容《窑变》的特色。“李佩甫老师有一个绝妙的比喻,说清源的小说是裹了丝绸的刀子,因为他的锋利是没有声音的,他把古代与现代融为一炉。我想这个古代和现代融为一炉就是窑变,是独属于李清源的窑变。”

乔叶认为,《窑变》精心的结构和精纯的叙述令人震撼。“涉及到钧瓷知识性的东西,清源做了特别充分的准备。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知识背景下一代一代的人,都汇到窑变里面。人情、人性、情爱、利益、欲望,家国天下,风云激荡,日常中有传奇,传奇中又融入日常,特别震撼人心。”对于李清源的写作,乔叶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他就是很好,还会更好。他的尺度雅致,又很精准,又很讲究,他的温度是又冷又热的,又内敛又狂放。李清源是我看到的他这茬的河南作家里面趋近完美的作家。”
谈到对《窑变》中女性形象的感悟时,乔叶表示:“我读的时候特别喜欢里面的好几个女人。他写女人很有光芒。比如写翟日新的三个女人,采芹和梁小姐是很让人爱的,都很有野性。其实野性也有各种风格,比如采芹就是来自于乡野大地的,梁小姐是知识女性的,但都很有野性,不被教条。她们不被教条所捆绑的那种生机勃勃的力量,特别动人。”
无论是历史世相下隐喻的时代现实,还是社会镜像中反讽的当下妍媸,李清源的小说恰如镜、如史,亦如人。小说是世相之书,《窑变》正是对婆娑世相的深刻揭露。李清源将世情洞察入微,将人物刻画入木,又以其犀利的笔刻、隐喻性的手法,将情节构述得跌宕婉转,让小说阅读感极强的同时又不失文学性和艺术性。整部作品既重视故事的价值和作用,也着力于人物的刻画和塑造,更追求故事与人物的相辅相成,并力图在对现实的审视和观照中,探寻社会、历史及人性的深度表达,让日常叙事有了社会叙事的宽阔与历史叙事的深沉。
李清源:
写《窑变》和写其他小说不一样,带着使命感
《窑变》作者李清源在现场分享了创作经历。他表示:“《窑变》从2016年开始写,写了七年,我的写作态度是端正的,也是认真的。但是写作态度端正和认真,这是对写作者基本的要求,包括我对自己的写作也一直秉持这样的态度,比如写作写不好就改,改不好就废掉重来,这是写作的常事。但是《窑变》还有不一样的一点,写其它作品就是写作品,而写这个还带着一种使命感,因为这个小说是写的钧瓷,或者说以钧瓷为主体元素,以钧瓷来进行世象描写和文本表达。”

在谈到小说写作时,李清源认为小说跟其它文体最大的区别就是小说需要塑造人。“小说解决的是人的存在,人如何处理自己和自己的关系、自己和他人的关系、自己和社会的关系,这对于人性的塑造起到很大的作用。人最深情、最真诚的时候就是流露真实感情的时候。”
付如初:好小说的标准有一条线,
看不见摸不着,但绝对能感受到
七年间,《窑变》经历三次推到重来,不断打磨、完善,直至成型,责任编辑付如初完整见证并参与了李清源三易其稿的过程,对《窑变》的写作历程深有感触。“作品在艺术方面处理得非常好,用合适的结构来表达合适的情怀,体现合适的分寸,又有深刻的启发。写作在哪个国家都没那么肆无忌惮,作家用什么方式表达深刻性和丰富性,这是特别难的。李清源在这部作品中完成得非常好。”

在嘉宾对谈环节,付如初进一步分析了小说的特征。她指出,小说在看似漫涣的结构中有一个特别清晰的主线。“瓷中国人都用,它是一个器物,但同时又是我们的精神底色。外国人说中国的时候,China也是‘瓷器’的意思,它有很多变化和文化蕴含在里头。”她还重点解读了书中关键人物的退场白:“翟日进死的时候说了一句‘该住火了’,最后跳入火中;翟光烈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就这样吧’;翟光照说的是‘你们好自为之吧,我走了。’每个时代结束时,象征人物命运的那句话有种穿透的力量。这种穿透让你万般惆怅,有种古今相通的感觉。”
单看小说的结构,中国近现代史以要年纪事的巨大框架展开,或许会让读者感受到压力。付如初则认为,展现大历史中的尘埃正是小说的精髓。“深入文本才会发现,每个人都是生龙活虎地在生活。历史好像发生了什么,而那些宏大的历史事件又好像跟人们的生活没有那么紧密的关系。这种由大到小、有小有大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
对于阅读纯文学的读者来说,什么是好小说?付如初也给出了回答。“其实不止是李洱老师和清源,包括大新老师和乔叶老师,他们在写作当中都有一种特别深切的情怀,就是清源说到的深沉和使命,这个东西决定了作品品质的高下。我们也常探讨一个问题,在一般的小说和好小说之间到底有没有一条线?其实这条线是有的,它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你绝对能感受到。一方面是作家对写作的诚意,你的辛勤程度、下功夫的程度,明眼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来:你哪在讨巧,哪在投机,哪在下功夫……另外就是你的情怀在哪儿。作家对人的判断、对历史的判断、见识有多高,是决定一个文学作品高下非常重要的指标。可能好多时候读到一个作品,故事很热闹,人物很新鲜很传奇,甚至为里面的情节落泪了,但仔细一想,这个作品给你什么滋养?在你认识人、认识世界、认识历史时产生了什么样的帮助?这可能是读纯文学作品时需要进一步往前思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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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变》是青年作家李清源以钧窑为背景创作的全新长篇小说。以时间为线索,以钧州翟家六代人对钧窑的痴迷为主线,讲述钧瓷的历史传承和现代变化,同时更试图讲述中国近现代史的变迁和人物命运的变迁。
小说既有历史的厚度和纵深,又有人性的复杂和多棱。“窑变”的意象更是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人性如钧窑,入窑一色,出窑万彩;命运如窑变,三分人巧,七分天工。李清源以钧窑“究天人之际”,以人心“通古今之变”,成就一曲红尘迷梦中的“好了歌”。
(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