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栈》连载之十九

作者：陈栖

麻女却感到日子明亮而清晰起来，就象捅破了窗户纸，她也和潇巨彦一样浑身发抖，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会发生什么，公公会不会因此而避开她，而让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虽然那一刻胆破心惊，但那一刻却渗进她的骨头里，哪怕岁月变成密密麻麻的针也剔不掉，也许公公会再来纠缠她，她会在他儒雅白晰的脸上吐一口唾沫！

然而，无论麻女怎样憎恨公公，内心深处却渴望那一缕气息，那是从公公嘴里喷发出略带酒味的男人的气息，这气息似有无数个小钩子牢牢勾住她的心，她躺在炕上，闭住眼就能感受到这种气息，她浑身燥热，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绝望地环视孤寂的小屋，胸中似有一股气流奋力往外冲。

四月中旬的一天，风和日丽，恰逢镇子逢集，平日里婆媳俩相约赶集，吃罢早饭，婆婆没打算出门，麻女坐在自己的小炕上，从窗眼里看见公公一袭长衫儒雅地踱出二门，她突然跳下炕，扑上去划住大门，又哆哆嗦嗦抽开，最后，又狠狠划上木栓。上房里的婆婆听见划门声，走在前院的潇巨彦也听见了，这一声就象有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抽在他赤红的老脸上，连郑北辰的问话也没听见，潇秦氏更是臊得面红耳赤，

走在人头攒动的土街上，潇巨彦觉得自己的脸上象写了字，每个人都能在他脸上看见那件丑事，他躲躲闪闪从上街转到下街，生怕碰上伊掌柜，却碰见满街收税的侄儿潇家宗，刚从闫清义家吃过饭出来，边剔牙缝边打饱嗝，后面跟着闫彪和几个乡丁，呦五呵六见摊就伸手要钱，无论大摊小摊一分钱别想逃脱，闫清义诺大杂货铺的税钱大概抵进这一顿饭里头了。潇巨彦远远避开侄儿，八面威风的潇家宗其实也瞅见了二爹，佯装不知，直奔对街潇怀仁的绸布庄，虽然潇怀仁是副镇长，但税钱一分也不能少。谁能想到，前两个月还在土街上耀武扬威的潇怀仁也落到今日如此地步！

潇巨彦不屑于土街上的尔虞我诈，路过“墨胜斋”本想去里面坐坐，见里面人很多，柁笼铺的安子明也在里面，头两天他还碰见铁匠也在，还有放羊的大狗爹，他吃惊的要命，这些大字不识一背斗的穷侁跑到墨胜斋能有啥事？裱字卖画谅这几个穷侁也没那份闲钱，他曾读过刘禹锡的《陋室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然而这个赵师傅却显出几分神秘，在这条土街上他也算的上一方绅士，却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就连要饭的他也上去搭话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