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凄美的牵牛花之恋
作者:刘世琼 诵读:祝青
作者老年照
几年前的二月底,我在梦中见到他朦胧的身影,这是为什么?这预示着什么 ?同年三月初,他的孩子在电话中沉重地告诉我:“刘姨,我爸他在二月二十八日走了,今天把他送走后,我才给你去电话……”。我和他究竟是心灵感应呢?还是阴阳无界啊?
回想这年二月九日,他外甥来电话说:“刘姨,我老舅怕是快不行了,他很怀念你们在北大荒那段日子……”。我决心用最美好的语言安慰他,鼓励他。我在电话中对他说:在山东的亲人中,我最关心的就是你。你要勇敢一点,就像当年在篮球场上勇敢地冲上去那样,战胜疾病,保重身体。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假设的约定,未曾料到,他在电话中用肯定的语气说:“一定能见面!”。曾几何时,我和他就这样天上人间成永绝!
潘光琪军人照
我为什么要提到篮球场上这件事呢?一个失去不了的人影,总在幻觉中摇晃。我恍惚望见眼前茸茸绿地中冒出点点野花,
啊。那不是一片牵牛花么?粉粉的、淡紫色的、柔柔的花瓣上有一抹娇红。我一生钟爱牵牛花,它就是无名的我。牵牛花是清晨的灿烂,是瞬间的绚丽。我和他当年还是少男少女,活跃在篮球场上相识、相知、相爱,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短暂恋情,我称它为“牵牛花之恋”。
牵牛花图片
近来我认真地看完了电视连续剧《情系北大荒》,那是对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数十万转业官兵卧冰踏雪的拓荒生涯,艰苦创业的真实写照。我曾在北大荒工作十四年,我能深刻地体会到北大荒人的艰苦卓绝、无私奉献、北大荒人也有他们的情,也有他们的爱,也有他们的幸福。我和他就是1958年转业到北大荒的普通一兵。
刘世琼在北大荒的年轻照
我俩第一次邂逅是1959年9月,我们都是290农场篮球队员,由宣传部柳干事带队参加富锦县举办的体育运动会。17岁的我;身高1.62米,外穿紫红色灯草绒茄克衫,内着白底浅咖啡色竖条女兰5号队服,白长裤、白胶鞋,一对蝴蝶飞在我齐腰的细辫上,亭亭玉立,高高的鼻子、厚厚的嘴唇,一双单凤眼,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女孩。幼年读的是“之乎者也”,小学、中学都在女子学校学习,受的是“五爱”精神和传统文化道德教育。心扉紧闭,不懂爱情,不知什么叫恋爱?更不知什么是初恋?可他一出现,我就乱了方寸。
他,24岁,1.75米的个子,一张国字脸,肤色白皙,高而挺的鼻和棱角分明的唇,一双勾魂的大眼睛。在篮球场上疾步如飞,我的眼球跟着他矫健的身影,读完一场又一场的男子篮球赛。那时,我们青春风采一展无余。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就这样吸引着我,难道这就是情窦初开吗?我打从心里喜欢上他了,可不能说出来,那时一种害羞的感觉。
上天给我一个惊喜,一个男队员(他的妹夫)为我介绍男朋友,男朋友就是他。当他第一次约我到富锦县街上去玩时,刚走出招待所准备迈出门槛时,一个大我两岁的女蓝队员忽然挡在门外,不让我俩出去,却都不说什么。我俩回到各自的房间,他让我在门口先等他。我在门口男宿舍房间看他们下象棋,我又不懂象棋如何下,只是静静地等一个人。有人轻轻扯了我的辫子,是他,我们开始了第二次约会。“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刘世琼与球友的合照
人不期而遇,情也不期而至了。以后,富锦县的电影院、松花江畔、绥东小饭馆、290农场招待所、畜牧场的小路上都有我们的足迹,都听到我们的欢声笑语。我好像走进了一个爱情的童话世界;如一个大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去玩耍;似一个大哥哥领着小妹妹去逛新城,和他在一起我感到一种很特别的喜乐。他每次约我,我都会赴约。他一路上给我讲故事,讲他家的故事,讲他当兵的故事,讲他在山里伐木队当卫生员的故事,甚至说不管某某多次找他,绝不会影响我们的爱情……我呢,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在他面前不知说什么好……
丈夫陈元坤军人照
只可惜我和他有缘相识,无缘相守。 正当我一边醉饮着爱情的玉液琼浆,一边憧憬着梦幻般的未来时,半个月后,他莫名其妙地从爱情的城堡中撤退了,让我尝尽了失恋的痛苦。花季少女初涉爱恨情仇,最终只剩下一个恨字!不过,爱情是一场接力赛,当他还未走远偶想回望时,另一个小伙子跑步进入我的生活中。他呵护着我,骄纵着我,珍爱着我,工作中支持着我,漫长的三年恋爱之旅,我小鸟依人般地成了他的新娘。
刘世琼全家合影照
八十年代后,不惑之年的我,家住山青水秀的都江堰,宁静如水,郁郁葱葱的玉垒山脚下的人民医院,是我工作的地方。一日,我在三楼上做会计报表,忽听同事刘成英在楼下扯起嗓子喊:“刘世琼,有人找你”。我急忙下楼,走到坝子一看,一个身材魁梧,头发花白,戴着墨镜,西服、领带、衣着时尚的男子看着我;我问:你找哪个?答曰:我找刘世琼。我说:你是哪个?我不认识你!他慢慢地说:你还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凭着这声音,凭着这感觉,我凝视着他,调试着记忆的频道,风快地追寻逝去的年华。瞬间,我激动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了!我握着他的手直说:你好!你好!这是电影《第二次握手》的场面,他的妻儿老小都远远地站在一边,以局外人的眼光见证着这一刻,我和他反而成了《第二次握手》中的男女主人公。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各自都有一个温情的港湾,比“苏冠兰”、“丁洁琼”的结局更好些。其实,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久而久之大多都会转化成亲情的。
刘世琼与潘燕在北大荒合照
他走数月后,他的孩子给我寄一张光碟来,内容是当年二月八日他和他妹夫全家除夕夜聚会的实况录像,一个笼罩着悲情的聚会,纵然流露点滴笑容,那笑容也是苦涩的。也许他很留恋这个世界,他很想留下点什么?也应了他一句话“一定能见面”。我作为观众在碟子中观察他的鼻子和嘴唇变化不大。可惜眼睛已失去昔日的光华,我是一个重情的女人,我不敢面对这个现实,我在心中呼唤着:当年的帅小伙,如今你在何方?
刘世琼与儿子的合照
我咀嚼着纳兰容若的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感悟着爱比恨多一点的人生真谛。我在心中默诵着台湾作家李敖的一首诗:
《只爱一点点》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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