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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赖新传之三
老赖避赖
郭应昭
化工厂业务部一如往常，却少了老赖那副热情真诚的笑脸和亲切爽朗的声音。这两天找老赖的人还特别多，既有厂内同事，又有厂外朋友。老赖去哪啦？
盐河北，汪塘旁，翠竹、杨树掩映，红砖青瓦院落。午后，一只喜鹊喳喳地从院外飞上了屋后的树巢，一只毛色油亮的大红公鸡带着一群母鸡在院东南角用尼龙网间隔的鸡圈内觅食，它或昂首挺胸逡巡，或低头啯啯叫唤，两只芦花母鸡循声而来啄食……
老赖面朝鸡圈坐在院中一条小板凳上，右手握稖头穰狠劲地挤搓左手里的稖头，金灿灿的稖头粒沙沙而下，个别瘪粒坏粒被老赖挑了出来，随手扔向了鸡圈内……
老赖很爱自己的母亲，父亲去世后，一有时间，他就回去陪母亲说说话。母亲虽没文化，但通事理，拿得起，放得下。她质朴宽容的话语总能让心有纠结的老赖云开雾散，舒畅释怀。昨晚，他跟母亲拉呱起前天遇到的一件憋屈事，母亲却风轻云淡地跟他笑着说：“人做好事，不望前程。”“被人赖，当还债。”老赖听后直点头称是。
前天下午，完成一天工作的老赖高高兴兴地骑着电瓶车去路东菜场，想买一条鲫鱼烧给孙子吃，刚到菜场门口准备停车，却不料从菜场里跑出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女孩被一辆由南而北疾驰的电动车刮倒，电动车愣了一下，突然呼地逃离现场。见此情景，老赖心猛地一揪，迅速支好车，急忙上前扶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孩子额头起了个血包，左边的小手手心破了皮，渗出了血珠，老赖心疼地捧着孩子的左手哄着，并询问四周：“这是谁家小孩？”
一名向后扎着一把抓头发的年轻妇女拎着装着西红柿和土豆的塑料袋，匆匆从菜场内奔到孩子跟前，大惊失色地一把搂过孩子：“小乖乖，你怎么啦？”受伤的孩子看到妈妈来了，哭得更凶了。
年轻妇女看过孩子的伤后，目光狠狠地盯着老赖，气愤地说：“你看你，这么大岁数了，骑车不能慢点吗？你把我小孩撞成什么样了？”老赖一听蒙了，我做好事把你小孩刚扶起来，怎么就赖上我了呢？
“爱吃瓜”的围观人七嘴八舌主意多：“赶快把小孩带到医院看一看。”“打个破抗！”“给伢子做个PET……”
老赖面对汹汹走偏的舆情，看着怨愤的年轻妈妈抱着痛哭流泪的女孩要他一起去市一院，怜悯心让他妥协了……
在医院花了1000多元，查了CT和B超，小女孩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开了点消炎药。离开医院时，女孩的妈妈要了老赖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放下话：“这几天，伢子如有什么？我去你单位和你家找你！”
回家后，老赖觉得头昏，赶快拿一颗厄贝沙坦放入口中，端起桌上一杯水一仰脖下去……家人问他怎么啦？他只好以实相告。当即，老婆听说做好事反而花了1000多元，气得半天没说话，儿子几乎要跳起来……
老赖担心：小女孩家人真的找到他单位和家里嚷嚷闹事，我该怎么办？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我撞了人哩！老赖又思忖：“我是共产党员，站得直，行得正。这件事虽不是工作上的问题，但为了避免给单位带来负作用，有必要向组织汇报一下。”
一阵电话后，老赖长吁一口气，头昏症状也好多了。厂何书记在电话里跟他说：“老赖，你是好人！我们相信你。你对这件事不要多考虑，若有那种情况发生，我们组织上出面协调。你血压偏高，放你3天病假回老家去调整一下身体，你要多保重啊！”老赖听到这话，泪水有点禁不住了。
第二天，他带了自己吃的药，买上两瓶妈妈爱喝的“双沟”和一箱“特仓苏”回老家了。
写于202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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