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品简介:
《心灵的火焰》是一部反映知青生活的长篇小说,分三步。第一部:在农村;第二部:返城进工厂;第三部:都市。三部曲各自独立,却又有必然的联系与穿插。小说通过大量的场景描写,生活描写,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一直写到九十年代中期,充分展示了一代知青人二十多年中所经历的苦难和磨难,以及抗争、奋发、成长的过程。知识青年这一历史产物,所经受的一切,为时代付出了的青春牺牲。这些历练,使他们成为新中国最具抗压的一大批人,在祖国现代化建设的大军中,在改革开放的各行各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更是产生了一批中流砥柱的优秀人物人才,担起了承前启后,振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重任。
小说第一部通过主人翁林莺与李世强的爱情故事,展示了一代知青人在美好的理想与残酷的现实中的矛盾,在不懈的努力与艰苦的奋斗中,在与地方权贵、恶势力的抗争中所遭受的苦难挫折、屈辱摧残以及成长过程。揭示了知青们在那一段时期的生活状况与命运道路。
心灵的火焰
长篇小说*三部曲*第一部
作者:天恩

下卷
第二十九章
鲤鱼湾的人在万分焦急地等待中,还抱着一线光明的渴望,切盼着陈自晰的归来,幻想一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的降临。但是,犹如石沉大海,箭射山涧,没有一丁点声息音信。一个多星期很快就过去,刑期已到。在悲愁、绝望、麻木、伤感中度过这些日日夜夜的鲤鱼湾人们,已经看不到希望。杨德祥怀里揣着一瓶秦川大曲,让香芹去买了几包糕点,又炒了几个菜,用篮子提着,他要去给李世强做最后的送行。他套上大车,招呼着小毛头、肖斌、陶丽、小红、雪雁等这些痛不欲生的知青坐上,还有许多村里人也套了大马车,一起赶往了专区公审大会,送李世强最后一程。
林莺留在了家里,她不敢去。她怕听那一声宣判,听那一声枪响。她一直躲在被窝里,怕听所有的声响。包括一阵狗叫,一声脚步,隔壁人打水时,铁通碰撞石阶上“哐哐当当”的响声;甚至一声呼喊,墙外走过人打得一个喷嚏,都能吓得她胆战心惊。李世强的事,使她白日黑夜无法入眠,近期一直严重患严重神经衰弱。恍惚之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她想: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如果心灵能够相通,就会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是神奇的,能免除灾难。这样想着,她便开始一刻不停地为世强祷告,祷告,还是祷告,一直不停。几个小时过去了,大半天过去了,她终于疲惫,在不知不觉中入睡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开头很糟,后来却很美,再后来又变坏了的噩梦。这个梦令她浑身发抖。梦的开始,她看到一个有很多人的场面,世强被五花大绑着,背后插着“杀人犯”的牌子,弯着腰成另外一个站在台上。公安局在正颜厉色地宣判着死刑,念着念着,那声音就变成另外一个阴阳怪气的人的声音。林莺看时,那公审人成了王高升。王高升拿着斩令牌狂笑着,举手刚要往下投去,林莺忽然瞬间长出了一双翅膀,变成有法力的仙女,她极快地飞到世强那里,手一挥,就把会场上一大片人掀倒。她带着世强悠然的飞走了。飞呀飞呀,他们来到了一处仙境般的山涧。那里深谷沟壑,洞穴森林,还有小桥流水。他们下到谷底,才感觉到一片自由的天地。两人尽情地嬉笑,尽情的歌唱、玩耍。又挽着裤腿下河去逮螃蟹,抓小鱼,打水仗,捉迷藏。后来,他们带着收获物,又飞向上去,落在山峰下一幢古老的小屋前。突见陈自晰和耿天阳笑呵呵的迎接着他们,说欢迎他们两口子前来落户。马上又为他们盖屋建房,打造家什。一些穿着古装的村民敲锣打鼓,前来祝贺,与之欢庆。
正热闹处,猛见王高升带领着一队公安和民兵闯了过来,指着世强大声喊道:“快抓住,他就是逃犯!”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把世强按倒在地又戴上手铐脚镣。拉到山前,官兵们齐展展站了一排,对着世强就地“砰砰砰”一阵枪声,世强倒下去死了。林莺扑了过去,把世强抱在怀里大哭起来。王高升闪在一旁嘿嘿直笑,说:“看清楚了吧,他就是跑到天边,也跑不出如来佛我的手心。现在,人都死了,还那么痴情有什么用?还是跟着我吧,我会让你过神仙般的日子。嘿嘿嘿……”
林莺怒气冲冲,腾地跳起,连扑带飞奔向前去,“啪”地一巴掌打过去。王高升脸上的肉“哗哗啦啦”都掉了下来,后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掉了个精光,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还“嘿嘿”地咧着嘴朝林莺直笑。骷髅张着嘴说:“我现在也是鬼了,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娃娃呢!哈哈哈……”
林莺乍然吓醒,一骨碌爬起,出了一身冷汗。杨大伯他们还没有回来,看着天色已黑,她惶然地冷冷回想了一会儿。刚才那梦、那情景,历历在目,就像刚刚发生过的真实事情,美好和凶险都那么清晰鲜明。人说梦都是反的,可刚才这个梦到底算是什么呢?梦中是先坏后好又转坏,要是反过来说,应该是先好后坏,再又转好。是这样的吗?对呀!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想到此,林莺的心里霍地亮堂起来,不由嘴角挂上一丝微笑。随之她又清醒过来——这只不过是自己一面的臆想罢了,到底情况怎样?——他不敢再往下想。她知道,大势已定,如果李世强真被枪毙,生命对于她一点意义就没有了,她不会再苟延残喘在世上。死意已定,她反而轻松舒了口气。忽然想起陈小蕾,忙踏着雪去隔壁邻家去找她。
小蕾蕾是九天前陈自晰送小毛头、肖斌回村时,因雪越下雪大,他怕路上冻坏她,省城办事也不便,因此就留在林莺这儿了。邻居家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孩,又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小毛毛狗。林莺去时,蕾蕾已经在人家吃过晚饭了。邻居大嫂说:“刚才我敲了半天门,你咋不答应呢?你也吃上一碗饭,甭把身子整坏了呀!”
林莺勉强笑了笑说:“我刚才睡着了,没有听见。这会儿,我心里堵得慌,不想吃饭。”
大嫂说:“唉,甭想不开。事情都恁样了,谁也没有办法,咱还得活下去呀!”林莺拧着脸不愿再多说,领着蕾蕾往回走,两个孩子极不情愿的分开了。
跟着林姐姐回来,她们坐在门边看雪,等待着人们回来。
“小毛头哥哥和陶丽姐姐,都去救强哥哥了吗?他们能救回来他吗?”小姑娘睁大眼,天真地问林姐姐。
林莺惨淡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林姐姐不知道。你强哥哥能不能……我没把握……”说着,泪水唰地流了下来。
小蕾蕾红眼流着泪说:“我要打死那些坏蛋!打死他们!谁叫他们不让强哥哥回来?强哥哥答应过我的,他回来还要给我编兔笼笼呢!”
林莺心酸爱怜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万分伤感,自言自语道:“我为他已经祈祷了一万遍,一万遍的真诚,是能够感动上苍的。”
邻家嫂子带着小孩又来找小蕾蕾,说她家孩子闹得不行,非要让蕾蕾到她家去玩,一起睡觉。林莺心里沉重慌乱,也无心照看小蕾蕾,还怕弄病她,便同意了。

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飞旋着,从天上徐徐降落,平静地,悄悄地在乡村冬夜的安眠中,漫天遍野的降临着。大地、万物似乎都安谧的睡熟了,只有催眠曲似的落雪声,柔和的沙沙响着。偶尔一阵呼呼的风声裹着雪花,翻卷着打进门内,潲在林莺惊悸冰冷的脸上、头上和脖子里。林莺哆嗦地抄着手,身心内感到一阵阵寒冷彻骨。但她没有挪开身子,依然靠坐在门槛上,借着灯光,依然看着那些迎面扑来的、呼啸旋转的雪花。雪花白闪闪,明晃晃在灯光中斜瞟着落地,象给院落中铺上了一床软软的棉被。而且,越来越厚,越来越重。老天啊,你这是在给世强送行?还是为他哭泣?或者是赞美他的正义行为?表彰他的英勇无畏?狂烈的风啊!狂烈舞蹈着的雪花啊!你这北风的吹送,给寂寥的村庄,给这心碎的人儿,要以怎样的答案?你要以怎样的信息,来荡平安抚她紧揪着的心,把那无望的希望确凿的肯定下来。但,雪依然是无言的沉默,风依然是凄厉的悲歌。洁白的,干净的雪花啊!你从天上而来,一尘不染。即便我们俩今日都死去,有你为我们铺被,有你为我们穿衣吊孝,能与天地融为一体,那生与死又有什么关系呢!……林莺就一直这样看着飘飞的雪花降落,狂暴的风儿吹着,久久地,久久地……一直等待着,等待着那就要来临的一切。
忽听一片“咯吱咯吱”杂乱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林莺打了个机灵,挪动僵硬的腿脚,摇晃着头站立起来。她跑到院中,拉开外门,见杨德祥、陶丽、小毛头、肖斌、小红、薛燕、香芹,个个都像雪人似的,眉毛,头发、胡子都是白的。他们踩在埋过脚深的雪地上,留下一窜深深的脚坑。林莺迎过去忙说:“大家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众人谁也不搭腔,只管相跟着往里拥。林莺再也没敢问什么,她战战兢兢,像用手在极力捧着她那颗惊跳不止的心脏,生怕听见那几个字而失手摔碎了它。
“我给你们去热饭。”她也不看他们的脸色,也不问他们吃过没有,只管埋下脸,一头扎进了灶房。很快,就听灶房那边“扑哒扑嗒”地拉起了风箱。
当林莺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进屋里,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捂住脸,压低嗓子泣不成声时,她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两个拿碗筷的手一抖,“啪”地一声打落在地上。她木然站立,无神地看着每一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以从未有过的镇定问道:“判了没有?”
陶丽痛哭着说:“一共四个人,三个都判了死刑,枪决了。另一个是经济罪,判了十年。”

林莺依就冷漠地问:“那尸首在哪?拉回来了没有?我要去看看他。”
杨德祥抹着老泪说:“刑场太远,我吆着马车到那沟里时,他们早就执行过咧。一滩滩的血都被大雪盖住,尸体也被人拉走了。可就是没有看见咱的人。沿路问人,都说不知道。有一个小伙子说:可能被谁家用车一起拉走,埋掉啦。天太冷,又是漫天大雪,路上连个问的人都很少遇见。咱寻找了个遍,连个人影也没见。唉,可怜!李世强命苦啊!到最后连根头发都没有留下啊……”
杨德祥说到此,声音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他转过身,“噗通”一声趴在炕上,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我的儿呀,你咋早早地就走咧,连个啥啥都没留下呢?呜呜哇……”杨德祥一边用手捶打着土炕,一边把脸深深地埋向棉被里。
小毛头、陶丽等一起放声痛哭起来。他们再也压不住窝在心里的悲哀痛苦了。
林莺却仍是呆呆站着,没有感觉,没有表情,没有痛苦,没有声音。陶丽看见她那样,吓得跑过去拉起杨德祥。杨大伯饮泣着说:“娃呀,你要难过,就哭出来吧,甭憋在心里酿了大病?快,听话!伯说话,你听见么?啊?”
林莺突然“嘿嘿”笑了,大家吓了一跳,林莺怪异地笑着说:“没有尸体,就是说,没有人见世强死了。世强走了,逃了?嘿嘿,一定是的,那梦一定是相反的,一定是反的。李世强没有死,他没有死!哈哈哈……”
“你说啥吗?你这娃咋咧?气疯了得是?公审大会上明明宣判过咧——死刑,……立即执行!他被五花大绑着,整卡车的兵压着他们走的。临走时我还到跟前给他吃了送别饭,喝了断头酒的。他咋就能跑脱?被枪毙无疑。世强死了,他死咧,你明白么?不敢妄想咧!”

“枪毙了?死了?真的吗?”林莺脸色又木然了。
“真真确确,两卡车兵押着,他跑不了,谁也跑不了!啊哇哇哇哇……”杨德祥悲怆地哭喊着。
“呀——”林莺怪异地叫了一声,手脸抽搐,眼光恍惚迷离,转瞬死一般灰暗。她无神的侧转着脸,谁也不看,却又像被什么勾去魂似的,白痴一般地挪动脚步,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德祥感觉要坏事。听人说过,短瞬间极度哀伤,要是不能马上发泄出来,就能造成精神错乱,甚至神经病了。他突然跨步向前,猛地给了林莺一巴掌。林莺被打得退了两步,跌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杨德祥这才松口气放心的对大家说:“这就好咧,窍一通,就不要紧了!不然,这么大的事件,非把她整疯不成。”
大家各自悲咽着,杨德祥见已是后半夜,就抱了些柴草,拿棍子捣进炕洞里,把火烧得旺旺的,让大家都去暖和暖和,也不分男女,讲究那些穷规矩了。大家都坐稳后,才发现不见了林莺,赶忙到院子里去寻,没有。出了门,所有人惊慌万分地四处去找寻她。
小毛头先冲出去,他把手电筒打开,见一行扭扭歪歪的脚印往村外而去,便与杨大伯不顾一切地猛追出去。雪迎面扑簌簌直往眼里打,原野上一片迷茫,只有树木指引着方向路线,还辨得出远近地界。
一路上只见有多处人摔倒的痕迹,齐脚深的雪被踩塌的一片狼藉。直追到村南鲤鱼湾的河流旁,电光往前照去,仿佛有个人影在远处晃动了几下,就不见了。他们知道不好,赶忙跑过去,已杳无踪迹。杨德祥和小毛头都慌坏了,弯手对嘴叫喊林莺。大雪吸纳了声音,消失在一片喧闹飞舞的风雪中。四周是白茫茫的暗夜,没有一个人回应。

从手电光照着的脚印看,到此消失,前边平展展什么都没有了。小毛头望河面照去,黑压压混沌的河水里似乎有些动静。杨德祥顾不上考虑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瓶,咕咚咚一口气喝完,脱了羊皮袄,扶着树枝就跳了下去。他用手摸着水往前走,在七八米处,终于发现了林莺。他一手反搂住她的腰,一手急促地划着水往河边来。费了很大劲,才和小毛头一起把她弄上河岸。
林莺紧闭着嘴,看不到呼吸,杨德祥掐着她的人中穴,才见她“哇”地吐了一片水,有了呼吸。
浑身水淋淋湿透的杨德祥冻得直打哆嗦,他知道不能再停留片刻。要不然,不但林莺,怕自己也要被冻僵冻硬了。多亏喝了那几两白酒,身体内直串着一股热力。他便弯下身,颤抖着脱下林莺的湿棉袄,把自己的老皮袄穿在她身上,让小毛头帮着把林莺弄上后背。背起她,紧忙小颠着往回奔去。尽管全身湿透,沉重难负,但杨德祥一刻不敢停顿,他咬着牙,硬是挺着背回了林莺。小毛头在旁照路,扶着林莺,深怕她滑溜下来。他个头太瘦小,根本没有力气背得动林莺,只怀着惭愧的心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回到家,杨德祥见林莺还有些许气息,才松了口气。马上让香芹、陶丽给她换下湿衣服。肖斌、韩小红、雪雁他们在村里跑了一圈,没找到林莺,这时才回来,见这情景,便跑着进去帮忙。林莺的下身出了一大滩血,她们战战兢兢地给她擦洗着,清理完后,盖上热被窝。杨德祥也换好了干净棉衣裤,端着小毛头熬好的姜汤吹了吹,“咚咚咚”就喝下一碗。又让香芹用小勺给她一勺一勺给她喂着姜汤。忽然林莺一口气反过来,头一歪,“哇”地吐出一片黑水。杨德祥赶紧让陶丽、香芹给她侧身捶背,让她吐净。小红、肖斌出屋找土垫上。

杨德祥脸上露出了喜色,连声说:“这就好了,喝下的脏水全都吐出来,就不要紧啦。香芹,快去把红糖拿来,与姜水搅在一起,给她冲些喝。小陶,你快倒些温水,给她捂捂手脚,气脉就通顺了。”
林莺有气无力地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哀哀地叹了一口气,软软地说:“你们还救我干啥?让我死吧,死了痛快干脆。”
大家没有理她。杨德祥又让给她喂了些拌汤面糊糊,见林莺气息平静了些,自己忙回房又喝了几口酒,走出院子去找个中年妇女来瞧瞧。她是杨德祥本家一个远亲,懂些妇女及接生之类的事。杨德祥曲着手背悄悄对她说:“你看这娃底下出了恁多血,是不是出了啥大毛病?”
男人们都出去后,那大婶仔细检查过,给陶丽要了卫生纸之类的东西,进行了简单处理。出来后,她焦急地对杨德祥说:“她小产了,又受了严重风寒。天也快明了,要尽快找大夫看看。你再让熬些红糖姜水给她喝些,天亮后,杀只老母鸡,大红枣配合着熬着吃,给她补身。多亏她年轻、气血旺,要么,恐怕这会子已经没有命了。”
杨德祥听罢,忙叫陶丽把已熬好的姜糖水再给她喝上几口,让肖斌小毛头现在就杀鸡弄火,自己则直奔了邻村的老中医家中。
天还没有亮,他“咚咚”地敲着门,把人家左右邻居都吵醒了。老中医披着棉袄,蹅着院中半尺厚的雪开门露出头,不知是什么事,慌慌张张睁大眼扫向门外人。见是杨德祥兄弟,一把抱住他问:“又咋咧,兄弟?出了什么事?这么大的雪,这时赶来敲门?”
杨德祥说了事情,老中医瞪着核桃大眼,咂嘴跺着地说:“哎呀,看多玄乎!难怪她不想活了。这么个事,放谁头上,能受得了?走,得快走!我进去带些药,马上出来。已经救过来了,不能再耽搁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