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土蚕
铁裕
在几十年前,我的故乡八仙营的地里,生存着一种叫土蚕的虫子,专吃庄稼的根茎、土豆等。可以说,它们是一种对农作物有百害而无一益的害虫。
土蚕俗称虫虫,白嫩而肥硕。在化学年代以前,几乎所有的庄稼地里都有。它们躲藏在阴暗的土壤中,饿了就毫不顾忌的啃噬着农作物的根茎、苞谷、洋芋、麦子、蔬菜,豆子等等。一旦遭遇土蚕,也慢慢的蔫了,最后被太阳晒得一片枯萎。那时,土蚕就是农民最大的敌人。
唐代诗人陈陶有诗云:
九十春光在何处,古人今人留不住。
年年白眼向黔娄,唯放蛴螬飞上树。
在农作物破土生长时,农民们将六六粉,六六粉溶液一小撮一小撮的撒在农作物的根部。过不了几天,就会看到许多被药死的土蚕,僵硬的东一个西一个的躺着。经太阳一晒,就成了干薄的壳壳。在黑黑的土地里,不知有多少冤死的蚕魂。
为了丰收,人类在卑微的土蚕在面前,凶相毕露,大开杀戒。有时,我听到一些吃素、诵经的人大讲特讲慈悲为怀,至善至真。但我却经常看到他们也背着农药到地里猎杀土蚕。心里就觉得好笑,人是多么的虚伪,多么的言行不一致啊!人世间就存在着讲伪道德、伪善良、为伦理的人们。
在那时,大概出于彻底消灭土蚕的原因,实兴起了着捉土蚕运动。而且捉得多的,还有一点微薄的奖励。
比如,学生捉了一些土蚕,老师就会奖励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农民捉了较多的土蚕,就会得到一点儿的针线,或是半斤粉丝、盐巴、红糖。只因有了这些奖励,因而就吸引了众多的捉土蚕的人。
在众多的捉蚕队伍中,我也是其中一个。我那时也为了得到一个本子,一支铅笔,也就常和小伙伴们到庄稼地里,或是草丛中捉土蚕。有一种叫星秀草的野草,外表长得修长而碧绿,妩媚而鲜嫩,而且开着一种白色的花。其根部则脆嫩可口,是土蚕最美好的食物。
因此,星秀草的根部土蚕最多,也最好捉。我们将星秀草撩开,就像撩开美女的衣裙一样,草丛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芳芬。
而那些土蚕呢,白嫩嫩的,一个个赤裸着。活像土耳其画家安格尔笔下的肥美的大浴女,极有诱惑力,极有性感。
我们将土蚕捉回去,扯上一两片菜叶,或青草将土蚕养着。可这些浴女们极不安分,四处乱窜乱爬。堂屋中、菜板上;桌子下、柜子里;楼梯旁、门槛边,都是它们游玩、散步的场所。
父亲生气地说“再不扔出去,我将它们全部踩死”。只因怕父亲动怒,我只好将土蚕收敛在一个瓶子中。可没有多久,就被闷死了。
后来,在村落外边的一条土路上,还成立了一个土蚕收购站。那个收购站是一间破烂的茅草房,里面还放着一些我叫不出名的仪器。在收购站旁边,还有一堵围墙,有点儿像地主的宅院,也有点像莆松林写《聊斋》的草棚。也就是这个土蚕收购站,不知收购去了数以万计的土蚕的性命。
一天闲着无事,我忽然想到土蚕,是否也有用呢?于是,就翻书查看,才知小小的土蚕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如:有清热解毒的功效,能祛痰止咳,促进伤口愈合。还有强身健体,延缓衰老,安神定志,消肿散结等作用。
悠悠岁月,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人们再也不捉土蚕了。土蚕收购站只剩下一个土墙圈子,在荒野里讲述着昔日的沧桑岁月,昔日的故事情节。
而那星秀草,还在疯生猛长着,如涛似浪的将土蚕收购站合围着。
过了几年,这里的土地划给了一农户。他在周围种了许多柳树、梨树、核桃树,就像一群卫兵一样,守卫着土蚕收购站的那残垣断壁。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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